冬日清晨,蘇府內,一縷縷炊煙升起,帶著年節的味道。這是蘇家為蘇父守孝三年後,第一次正式辦年節。
大門口掛著一副剛剛換上的春聯,筆跡蒼勁:「家道傳仁義,門風繼詩書。」雖無金邊彩飾,卻透著一種端正大氣的氣派。門前張燈結綵,但比往年低調許多。
蘇老夫人吩咐:「守孝剛過,不可鋪張。但過年是團圓的日子,該有的禮數仍要周全。」
於是,廚房裡仍然忙碌,蒸糕、燉肉、熬湯,年夜飯該準備的樣樣不缺,只是不再大宴賓客,只留蘇家親眷圍爐。
內院裡,蘇長庚站在天井中,望著屋簷上的紅燈籠。雖然不如往年熱鬧,卻讓他感到一絲久違的溫暖。
「這三年過去,日子總該向前了。」
他轉頭吩咐家僕:「今年的年禮照常備好,附近幾戶貧寒人家,也要送些米糧過去。」
「大哥,蘇家賑濟鄉里已經三年,還要繼續?」身後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,是蘇仲亭。
長庚回過頭,看著二弟,語氣平靜:「年年有難,若我們有餘力,就應該幫一幫。」
蘇仲亭的眉頭微蹙,語氣帶著隱忍的不滿:「家裡不是只剩餘力,而是已經開始入不敷出。賑災不是我們蘇家的責任,官府才是該管這些事的人。」
「仲亭,若我們都袖手旁觀,那這些百姓還能依靠誰?」
「你讀的書難道沒有教你,天下事自有分際?蘇家若想長久,就不能什麼都管。」
長庚沒再多說,只是轉頭吩咐管家:「該準備的,還是準備好。」
內堂裡,蘇季衡坐在窗邊,手裡捧著一本泛黃的《易經》。燈火映照在他的臉上,他神情專注,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。
「三哥,新年了,你怎麼還埋首在這些書裡?」蘇景言走進來,手裡捧著剛泡好的熱茶,遞給他。
蘇季衡接過茶,淡淡一笑:「今年不太平。」
「怎麼說?」
「庚子年……若有災,恐非小事。」
蘇景言愣了愣,隨即笑道:「三哥你總是這樣,天機難測,還是別太憂心。」
「但願如此。」蘇季衡嘆道,卻沒有再多說什麼。
夜晚,蘇家圍爐,兄弟四人難得坐在一桌,談天論地。大哥蘇長庚仍是話不多,但時不時關心景言的科舉,叮囑仲亭別太操勞,與季衡也聊了幾句世事。
蘇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場景,微微一笑:「這才像一家人。」
年夜飯雖然不如往年熱鬧,卻有一種難得的寧靜與溫馨。然而,這份溫暖並未持續太久。
端午已過,艾草與菖蒲仍掛在蘇府門前,未曾收下,葉色微微枯黃,卻依舊散發著一絲淡淡的藥草香。庭院內,幾名家僕忙著整理端午節剩餘的物品,捆好的香包擺在木盤中,準備送去城外貧苦人家。桌上還留著幾瓶雄黃酒,有人正往缸裡倒入藿香與薄荷葉,讓屋內空氣稍微清爽些。
長廊下,蘇景言正在翻閱一本新曬的書卷,墨香與日光交融,卻仍覺得悶熱。幾步外的院落裡,僕役正從冰鑑裡取出一盆冰,放在屋內降溫,絲絲冷氣氤氳開來,但遠不及驅散三伏天前的酷暑。
「這天氣,怕是要熬死人了。」
青梅竹馬秦若瑜一進蘇府,便忙不迭地扇著團扇,抬袖擦去額上的汗。她今天穿了件薄色的夏衣,素雅中帶著幾分輕快,但仍掩不住被暑氣浸透的疲憊。
蘇景言放下書卷,看著她微微一笑:「這不是才六月十一?真正的酷暑還在後頭,妳怎麼就受不了了?」
秦若瑜嘟囔道:「蘇府倒是清涼得很,我家可沒這等福氣。我娘說,今年冰價奇貴,還不如多熬點伏羊湯來補氣,比買冰划算。」
她說著,晃了晃手腕上繫著的小巧香包,笑道:「這是我娘新縫的,去年掛的還沒壞,今年又做了新的,說是伏天還能用來避瘟。」
蘇景言瞥了一眼,香包的針腳細緻,顯然是精心製作的。他微微一笑,輕輕敲了敲書卷:「艾草香包能抵得過三伏天?」
「總比什麼都沒有強。」秦若瑜坐下來,接過他遞來的一碗酸梅湯,輕輕抿了一口,總算覺得些許清涼。她看了眼桌上還未收起的端午香包,問道:「這些怎麼還沒分出去?」
「大哥吩咐,準備送給城外的貧戶。」蘇景言頓了頓,語氣淡然道,「近日天氣異常,三哥說,今年不太平。」
秦若瑜微微一怔:「三哥又占卜了?」
「三哥的易經整天不離手。」蘇景言搖頭失笑,「他說午日火氣最盛,若無降水,今年恐有災。」
話音剛落,忽然,一名家僕匆匆跑來,氣喘吁吁地禀報——
「大公子,大公子!城外有災民來報,說是東南方地動,房屋倒塌!」
蘇景言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滯,秦若瑜也愣住了,兩人對視一眼,瞬間意識到——這場酷暑,才剛剛開始,而一場更嚴峻的災難,已經悄然降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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