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，北京的冷風透過窗縫灌進谷雨的出租屋。他站在窗邊，手裡握著手機，猶豫了許久，終於撥通了白露的號碼。

　　鈴聲響了幾聲，電話那頭接通了。白露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，卻依舊禮貌「喂，谷雨？」

　　谷雨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，聲音低沉而緩慢「小露，是我。妳最近還好嗎？妳好久沒打電話給我了。」

　　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，白露才開口，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疏離「還好，工作挺忙的，沒什麼時間想別的，幾乎每天都累到倒頭就睡。」

　　谷雨心中一緊，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，語氣低沉卻試探地問道「連發訊息的時間都沒有嗎？」他說得輕，但心裡卻緊張地等待著，等待白露的解釋。至少，如果她願意辯解，或許代表她還在意這段感情。

　　電話那頭的白露沉默了片刻，隨後語氣平淡地回應「谷雨，我不是不想回訊息，只是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忙，我需要全心投入工作。再說…我們之間，應該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，不是嗎？」

　　這回答像一盆冷水澆在谷雨的心上，他的喉嚨動了動，試圖說點什麼，最後決定當作沒聽到「妳的實習還順利嗎？」

　　白露察覺到他的用意，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「谷雨，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過，別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。我很好，真的。」

　　「很好……」谷雨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，接著說「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？」

　　白露輕輕嘆了口氣，語氣有些不耐「谷雨，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。你呢？項目還順利嗎？」

　　谷雨沉默了片刻，低聲回答「項目還行，就是…有些時候，會想起妳在這裡的日子。」

　　電話那端的白露沉默了，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情緒。幾秒後，她語氣平靜地回應「谷雨，那段日子已經過去了。你也知道，我不可能適應大陸的生活，而你也不可能回來。」

　　谷雨深吸了一口氣，忍住胸口的酸楚，聲音裡透著些許無力「小露，這是白總的意思？」

　　春元拿著小雪的錄取通知書，坐在餐桌旁，手指輕輕摩挲著信紙的邊緣。她抬起頭，看向對面的小雪，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遲疑「不是還有半年才出國嗎？妳為什麼這麼快就申請住宿家庭？」

　　小雪低頭擺弄著碗中的湯匙，沒有立刻回答，過了片刻才開口，語氣中透著倔強「我只是想早點適應新環境，趁機提升一下自己的語言能力，這樣上課會更輕鬆。」

　　春元的眉頭微微皺起「突然這樣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妳沒告訴我？」

　　小雪放下湯匙，抬起頭看著春元，眼中閃著掩飾不住的情感「媽，妳知道的，從小到大陪著我的那個人是爸爸。妳忙工作，老出差…都是爸爸給我開家長會，陪我去醫院，教我寫作業，考試陪我熬夜抱佛腳的，也是爸。其實離婚的時候，我真的很想選擇跟他ㄧ起走。」

　　春元的臉色猛地一僵，眼中掠過一抹震驚，手上的錄取通知書差點滑落到桌上。她盯著小雪，像是沒有聽清楚似的，又追問了一遍「妳說什麼？妳當時…想跟他走？」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一些，語調裡滿是不可置信。

　　小雪抬頭看著春元，沒有回避她的目光，輕輕點了點頭。春元像是被當頭一棒，愣在那裡，嘴唇微微張開，卻發不出聲音。

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她終於壓下翻湧的情緒，深吸了一口氣，強作鎮定地問「為什麼？他那樣對我，對這個家，妳怎麼還能想著跟他走？」

　　春元的聲音裡帶著顫抖，像是在強忍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痛楚，目光中既有自責，也有深深的失落。

　　小雪苦笑了一下，低聲回答「因為我知道，如果我跟爸爸走了，妳會更難過。我也不能接受他做的那些事，背叛妳，傷害這個家。可是，這些都不能改變他是我爸爸，是我很愛的人。」

　　她的聲音逐漸哽咽，眼眶微微泛紅「現在他去了大陸，我覺得…提前出國，早點獨立，就可以讓自己不再這麼糾結下去。媽，妳不覺得這樣對妳、對我，都會輕鬆一些嗎？」

　　春元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，嘴角微微顫動，像是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。她伸出手握住小雪的手，手指有些發抖，聲音哽咽得不成調「小雪，媽媽對不起妳…這些年，我把工作看得太重，忽略了妳的感受。」

　　她低下頭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眼角閃著淚光「我一直以為，努力工作是為了讓妳過得更好，可是，我卻忘了，妳最需要的可能只是媽媽的陪伴。我真的後悔了…如果能再來一次，我一定會把妳放在第一位。」

　　「媽，妳別這樣，我沒有不幸福，爸爸很疼我。即便妳不在家，我也從未感受到自己被忽略過。」小雪很真誠，她只是遺憾今天這樣的結局，並沒有怪父母。

　　春元抬起頭，眼中滿是愧疚與不捨，她輕輕捏了捏小雪的手，語氣變得更加溫柔「妳想出國，我支持妳。妳已經長大了，有自己的選擇，但媽媽想讓妳知道，這裡永遠是妳的家。不管妳在哪裡，有什麼事，記得第一時間告訴媽媽，好嗎？」

　　說到這裡，春元的聲音徹底哽住，淚水終於滑落，她抿著嘴，伸手輕輕撫過小雪的臉，仿佛想將她的模樣牢牢刻在心裡。

　　「當然，妳永遠是我媽，就像他也永遠是爸爸。」

　　母女兩人相視一笑，這一刻，心中複雜的情感似乎有了些許釋然。

　　谷雨坐在沙發上，手裡握著手機，屏幕上還停留在社交媒體的照片，白露與立冬站在一起，兩人笑得自然而親密。標籤下是一排排同事的祝福與調侃，「郎才女貌」「天生一對」的字眼刺得他胸口隱隱作痛。

　　他猛地攥緊手機，指節泛白，眉頭越皺越深，眼中透著一抹難掩的怒意。他將手機甩在沙發上，猛地站起身，低聲咬牙道「妳就這麼快接受了？還有白總，原來你早就安排好了。這是把我耍了嗎？」他的聲音壓低，卻掩飾不住內心翻湧的憤怒與失望，像是一根隱忍許久的弦終於開始崩裂。

　　大醉一場後，谷雨的內心掀起一陣矛盾的波瀾。這一年，他在事業與感情上屢屢受挫，大陸的生活讓他感到疏離，而白露的決絕與立冬的出現，更讓他明白，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。

　　白總的辦公室內，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。谷雨站在桌前，身姿筆挺，雙手垂在身側，卻因緊握而微微顫抖。他深吸了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「白總，我明白您的安排。既然白露選擇了立冬，我沒有什麼好說的。」

　　白總抬起頭，冷冷地看著谷雨，嘴角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「所以你今天過來，是要表態還是要告別？」

　　谷雨的眼神微微一沉，語氣平靜卻壓抑著內心的波瀾「我今天過來，是想告訴您，我可以接受白露的選擇，也不會再打擾她。但我還是希望，能回來台灣，繼續為公司工作。我承認自己過去的失敗，但我有能力重新彌補。」

　　白總輕輕敲著桌面，語氣依舊冷淡：「你憑什麼覺得自己還有機會？」

　　谷雨抬起頭，目光直視白總「白總，您是個務實的人。我的私人感情或許讓您不滿，但這與我的專業能力無關。您清楚，我了解國內的市場。如果因為白露的事您要放棄我，那才是真正的損失。」

　　白總的眼神微微一閃，隨後倚靠在椅背上，語氣中多了一絲玩味「谷雨，我欣賞你的自信。但這裡是我的地盤，你要留下，就得接受我的規矩。」

　　谷雨沉默了一瞬，拳頭微微緊了緊，但很快鬆開。他點點頭，語氣平穩「我明白，白總。只要能留在公司，我願意遵守您的規矩，也不會再觸碰不該碰的界限。」

　　白總冷笑了一聲，眼神中滿是審視「好。你先回去等消息。」

　　過完年，谷雨滿心期待著白總的調令，準備返回台灣展開新生活。副總走到主位上坐下，掃視了一圈會議室，隨後開口，「感謝大家在過去一年對公司的努力與貢獻。今天，我們將討論一個全新的大項目，這對我們拓展大陸市場意義重大。」

　　谷雨聽著副總的話，但心中想著「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了。」忍不住嘴角上揚。

　　副總翻開桌上的文件，語氣帶著一絲正式「經過總部的考慮，這個項目將由谷雨擔任負責人。他擁有豐富的經驗，並且一直表現出色，是我們最合適的人選。」

　　這句話像是一聲驚雷，猛然劈進谷雨的腦海。他愣在座位上，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，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椅子扶手。「我？」 他強迫自己保持冷靜，但心中的震驚早已無法掩飾，喉頭一陣發緊，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掐住了一樣。

　　谷雨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副總，卻從對方波瀾不驚的表情中讀不出任何異樣。他的思緒翻湧，胸口堵著一股無名火。

　　深夜，谷雨正在加班處理文件，手機突然響起，屏幕上顯示著弟弟的名字。他心中一緊，趕忙接起「這麼晚了，家裡發生什麼事？」

　　「哥，爸住院了，醫生說是急性心梗，需要做支架手術。」電話那頭，弟弟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急。

　　谷雨的手一顫，手機幾乎要掉落。他努力壓住心中的震驚「怎麼回事？他不是一向很健康嗎？怎麼會突然心梗？」

　　弟弟的聲音低沉又帶著無奈「爸這幾年總說胸悶，但從來不肯去檢查，說什麼老毛病沒事的。這次是真撐不住了，媽帶他去了急診，醫生說情況危險，建議立即做支架手術。」

　　「現在手術安排了嗎？醫生怎麼說？」谷雨站起身，在房間裡來回踱步，語速變得急促。

　　「手術安排明天一早做，醫生說成功率高，但這以後要好好調養。哥，爸老說想見你，你也知道，他把你是長子掛在嘴上，一直以你為榮。」弟弟停頓了一下，又低聲補充「我知道你剛升遷，還負責大項目，肯定很忙，但這次情況不一樣，爸是真的希望你能回來看看他。他嘴上不說，可你看得出來，他心裡一直記掛著你。」

　　谷雨握緊手機，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，深吸了一口氣，低聲說「我明天就買機票回去。」

　　谷雨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趕到醫院，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，臉色雖蒼白卻精神還算穩定，母親和弟弟則守在床邊，眼中滿是擔憂。

　　「爸，我回來了。」谷雨走到病床前，語氣裡帶著一絲壓抑的愧疚。

　　父親抬起眼，看到谷雨，臉上露出一抹微笑，聲音虛弱卻溫和「回來就好，這次啊，讓你們白操心了，我沒事，只是裝個支架而已，現在醫術這麼好，不用大驚小怪。」

　　母親一聽這話，忍不住掉了眼淚，瞪了父親一眼「什麼叫沒事？醫生說你要再晚點來，就可能錯過黃金搶救時間！谷雨，你爸就是嘴硬，身體不舒服一直撐著，這次真是命大！」

　　父親看著母親嘮叨的樣子，輕輕嘆了口氣「你們呀，別這麼緊張。我這老骨頭還能撐得住。倒是你，谷雨，聽說你在大陸忙得很，這次為我回來，耽誤工作了吧？」

　　母親插話道，語氣中帶著隱隱的期盼「谷雨，醫生說你爸這以後得好好養著，不能再折騰了。家裡也不能一直是我和弟弟撐著，你要不乾脆回台灣吧！陪著爸媽。」

　　谷雨沉默了一會兒，望著父親蒼老的面容和母親的淚光，「媽，爸，這次我回來陪你們。」谷雨的聲音低沉卻堅定，「我會回台灣，不走了。」

　　「丹楓，你覺得春元會原諒我嗎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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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，故事情節如有雷同，純屬巧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