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睡醒來的那一瞬間,我就知道大事不妙。
不是夢裡有人追我,也不是住在院子裡的那隻蝴蝶忽然開口說話──那倒還比較浪漫些。是那種說不上來的虛,一種從胸口往外擴散,連睫毛都懶得動一下的「虛」。
近日我的作息分明,上午買午餐,下午買晚餐,沿路散步已經變成我的日課之一。買菜是目標,走路才是修行。前兩天還下著雨,風涼水潤,我一邊撐傘一邊哼曲,心想:天氣預報說接下來會連下四天,這星期可以雨中漫步,浪漫一下了。
誰知道老天爺說變就變,今天突然放晴,太陽大得像要把整條街燒成豆乾。原本預定的「雨中散步」計畫,活生生變成「日頭底下行軍」。我拿起菜籃,像個準備出征的中年母親,一路從巷口走到超市,每一步都踏進自己的虛火裡。
買了幾根玉米、兩條茄子,還有寶貝兒子的優酪乳,菜籃漸漸沉了,手臂像拖著一隻濕毛巾,越走越有氣無力。
這重量簡直像千斤重,我懊惱自己怎麼沒拉購物車出門,彷彿挑戰體能極限是今天的副本任務。
正低頭走著,前方一位阿伯突然停下腳步,毫無預警地坐在路邊的水泥台上,從袋子裡拿出一罐啤酒,「咔哧」一聲開罐,接著「咕嚕咕嚕」大口喝起來,那聲音響得我汗毛都站起來了。
也太引誘人了吧!
我看著他那幸福的笑容,突然有點動搖──要不要我也去買瓶什麼喝一口?不過想到現在陽氣上浮,濕熱正旺,我這體質要是喝了冰飲料,等下回家還得被兒子唸三句。
提著菜回到家,才喘口氣沒多久,手機就響了。
這幾日傍晚的日課,是陪姪女小摩托吃晚餐。飯點一到,她媽媽就像打仗一樣,四處聯絡親朋好友:「小摩托要吃飯了,要不要跟她視訊呀?」
手機那頭,小摩托胖嘟嘟的臉蛋一出現,嘴角邊還掛著一粒玉米,看了讓人心都酥了。她舀起一口菜,小手拿著叉子搖搖晃晃,一邊咀嚼一邊對著螢幕咯咯笑,好像我們這些遠端陪吃的,是她的粉絲。
但說也奇怪,明明曬了一下午的太陽,買了一袋滿滿蔬菜,回來又被小摩托的飯香洗腦,胃卻一點也提不起勁。實在沒什麼食慾,我塞了幾顆小番茄、兩隻小烏賊,就宣告投降,覺得自己已經飽了──比清粥還淡的那種飽。
一直跟小摩托錯開的兒子,這一日終於趕上了同個飯點。
季含光坐了一整天,寫程式、開線上會,現在總算離開電腦,準備進食。
他平時利用吃飯順便散步運動──能站著絕不坐著,能動就不靜。此刻也一樣,端著飯碗,慢條斯理地在客廳裡繞圈,就像在做什麼實驗。
我看著他邊吃邊走的背影,一邊咀嚼自己的小烏賊,忍不住想:希望小摩托不要覺得這個表哥,吃沒吃相,坐沒坐像,簡直是從螢幕裡走錯棚的遊戲人物。
他一邊走,一邊吃,完全不急不徐。沒有任何一口是狼吞虎嚥的,每一步都好像計算過。
我本來想提醒他:邊走邊吃不怕胃下垂嗎?但轉念一想,現代人的消化道大概早就訓練成了動態模式吧。
跟小摩托的快樂互動,讓我完全忘了即將發燒一事。
我平時也是六點起床的,但今天不一樣。
今天,是被痛醒的,不是鬧鐘,也不是被遠方的電車給叫醒——是我自己的右手腕,痛得像在開內部革命,一波一波把我從夢裡拽出來。
半夜醒了三次,每次都迷迷糊糊摸著手腕,試著轉、試著握,結果發現不管哪個角度,都像握著一根發炎的鹽水雞骨頭。
我躺在床上,盯著天花板,腦中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「怎麼了」,而是:「我該不會……尿酸吧?」
這念頭一出來,我自己都有點想笑。誰會這樣醒來,第一句話不是「早安」而是「我是不是尿酸了」?但我現在就是那個人。
這輩子從沒得過尿酸,但女人一過35歲,雌激素逐漸減少——原本雌激素會幫助我們透過腎臟排出尿酸,是一種天然的保護傘。一旦這傘收了,身體裡的尿酸就開始暗中積累,不聲不響地悄悄升高。
加上我八字水重,貪狼化忌,腎功能又一向不太爭氣,打從二十七歲開始做健康檢查起,腎臟的數字就從來沒讓人安心過。看似年輕,內裡其實早有警報閃爍。
合理推斷:尿酸這東西,其實從未真正離我遠去,只是當年有雌激素這位忠誠守門員幫我擋著,它才沒能正式登場。
好在我退休後開始學習營養管理,也迷上了人體生物學。靠著一點邏輯、一點持續實驗,一點運氣,我竟成功幫腎臟續命了。
現在的腎臟,比起二十七歲那年的檢查數值,竟還年輕了許多——除了臉蛋,腎臟也是我少數能自誇的逆齡事蹟之一。
現在呢?大概是內分泌一退守,右手腕就搶先叛變。
大家都聽說痛風常發在腳趾,但女性如果真的發作,倒是常常發在手指、手腕這些地方。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,中年婦女的醫療劇本,就先被安排了一場腕骨劇痛預演。
我小心翼翼坐起來,發現腰也痛、背也酸,脖子彷彿被誰偷換成了石膏模型。整個人就像昨天那袋被曬太陽的玉米──外表堅強,內部已經開始老化崩潰。
我拖著右手腕,像拎著一條快要壞掉的USB傳輸線,慢慢移動到廚房。
全身有種說不出的倦怠感,像洗衣機甩乾完忘了拿出來的衣服,黏黏的、沉沉的。體溫計放進胳肢窩下夾三分鐘,「嗶」一聲,顯示 37.1 度。
平日體溫只有 36.5 度的我,這微妙的溫度,雖說不上發燒,卻讓人有種溫水煮青蛙的微妙感——悶、脹、懶,不痛不癢,卻哪裡都不對勁。
我看著鏡子裡那張浮腫又沒睡飽的臉,決定不求快樂,只求清醒。
但,該有的儀式感還是得有。
我沖了一杯咖啡,努力打出一層細緻綿密的奶泡,雖然手腕痛得幾乎拿不穩牛奶罐,但仍咬牙堅持。那一倒下去,熱氣騰起的瞬間,彷彿讓人有了些許可以繼續活著的勇氣。
這就像戰士出征前的穿甲儀式——我把自己剩下的戰力,全都擠進了這杯拿鐵裡。
喝完,我直接一屁股倒在塌塌米。和室平常是我拿來折衣服、偶爾裝文青用的,今天則正式升格為「母親躺屍區」。
我才剛倒下沒多久,季含光就從房間裡懶洋洋地晃出來,像是被系統設定好的時間驅動,一步一腳拖,連眼神都還卡在休眠模式。
我抬頭看他,聲音虛虛地說:「我感冒了。」
他看了我一眼,點了點頭,沒說話,像是這句話只需回應,不需反應。接著他原路返回房間,門輕輕一關,世界就又安靜了下來。
我躺在塌塌米上,一動也不想動。
一整天我什麼都不想做,也沒力氣想做。午餐時間過了,晚餐時間也過了,時間像是被浸在溫水裡,慢慢往後滑。中途我迷迷糊糊醒來幾次,都只是換個姿勢再繼續昏沉。
直到夜裡,我才發現,季含光居然——一整天沒吃東西。
他沒進廚房,也沒問我晚餐在哪。
原本該出現碗筷聲、開冰箱門的聲音,全都沒有。他就這樣,靜靜地待在房裡,像是默默同步著我這台正在低功耗模式運行的身體。
不是沒胃口的人不餓,而是他好像知道,今天家裡的運作,必須降速。我感冒了,他也跟著靜默,像一場無聲的陪病。
幼時的季含光很貼心。
我生病了,他會搬著小板凳站在爐子前,煮白粥、煎蛋,用不太穩的手把湯匙遞到我嘴邊,一邊說:「媽媽要吃完,病才會好。」
那時候他的愛是具象的,會發出聲音,也會掉進鍋裡變成熱騰騰的蒸氣。
長大後的季含光很——沉默。
我感冒了,他不說什麼,也不進廚房。但他也不出門、不點外賣、不開燈聽音樂,甚至腳步都小得不像他自己。
他就那樣待在房間裡工作,一動不動,像是默默為這個家降噪。
沒有熱湯、沒有問候,甚至連多看一眼都沒有。但他的不動聲色,本身就是屬於他的溫柔。
平日三餐都是我煮,他知道我不舒服,就不增加一絲額外的消耗。他不開口,不是冷漠,而是曾經學過醫的他,明白此刻最重要的,就是讓我好好休息、多喝水、保持靜默。
這樣的理解,不需要對白。
我也確實靠著喝水和反覆漱口,慢慢把體溫升到 37.9,那是一種身體終於甦醒的感覺——像是防火牆終於升起,準備迎戰病毒。
反而在體溫升高後,我清醒了,人也精神了些,甚至出現了久違的「胃口」。
我坐起來,發現手腕也不痛了。廚房像是默默等待著我歸位的同伴,我踉蹌地走進去,洗了手,開始煮一鍋山藥茯苓小米粥。
沒有太多調味,只是紅棗跟枸杞淡淡的甜,像是給自己重啟系統前的一口白噪音。鍋蓋掀開那一刻,蒸氣裡的山藥香撲鼻而來,我忽然覺得:恢復,有時候不靠大藥,也不靠他人,只靠一碗熱氣騰騰的食療粥。
幼時到中年,三十多年來,我常常扁桃腺發炎,喉嚨癢痛、吞嚥困難。後來開始學中醫,才發現原來扁桃腺發炎不只是喉嚨的小事——反覆發作,尤其是鏈球菌感染,細菌可能進入血液,誘發腎臟的發炎、腎絲球受損⋯⋯這可不是危言聳聽,是中醫與現代醫學都承認的關聯。
自從我開始調理體質後,這個毛病已經成為歴史。
這次是久違數年的扁桃腺發炎。
不是無的放矢,也不是運氣差。是命裡早就寫下來的故事。
流年走到七殺的節骨眼,流月還說我有事會遠行。所以跟家人的東京之旅,是我這個八字在小滿中元,往震宮移動,就是會重感冒。
我去了,也心甘情願地扛下這場重感冒。
只祈求,不要傷我腎絲球。

長壽的人,可以心臟不好,可以肝臟不靈光,但就是不會有腎臟壞得太嚴重的。
因為腎,為先天之本。
這是我學中醫以來,最深刻記在心裡的一句話。腎,不像肝膽那樣能生能殺、衝鋒陷陣,有著強大的修復與調節能力。它沉穩、內斂,是一個人的底座。
一旦垮了,整座生命之屋就會跟著傾斜,再漂亮的裝潢也無處安放。
小時候,打針吃藥,造成腎臟損傷,長大後,每次頭痛、咳嗽、扁桃腺發炎也是靠吃藥壓制。
八字裡的水重,貪狼化忌,並不是命運在宣判什麼先天缺陷或家族遺傳。
它說的,其實是我會走進那樣的成長環境,習慣那樣的生活節奏,踩進那些飲食的誤區。不是不能改,而是需要看懂那份預示。
當我終於了解這件事,選擇與它和解而不是對抗,健康也開始逆轉。慢慢地,我與身體之間的關係,從對抗轉為協調,從忽略變成細聽。
除了健康檢查和必要的牙科清潔,我已經十五年沒有正式看過病。
不是因為我體質特別好,也不是什麼長壽基因護體,而是我確實不太生病了——但那不是幸運,是選擇。
主要是因為我終於學會,怎麼與自己的身體相處,尤其是護腎。
腎臟小知識
中醫認為小孩「肺常不足、脾常不足、腎常虛」,這三臟功能弱,很容易令抵抗力低下,進而便是“常感冒、咳嗽、流鼻水”的表現
特別是「腎虛」,會影響整體氣血生成,無法滋養肺脾,也易使體內正氣不足、外邪難防
根據兒童腎病醫學資料,反覆性感染(如鏈球菌咽炎或泌尿系統感染)若沒有及時治療,可能會導致腎絲球發炎或腎功能受損。
扁桃腺發炎若是由最常見的,細菌性A群β溶血性鏈球菌引起。
感染後1到3週內,有一部分人會出現急性腎小球腎炎,這是一種免疫複合物沉積型腎絲球疾病。
鏈球菌感染→身體產生抗體→形成免疫複合物
這些複合物沉積在腎絲球→引發發炎反應
結果導致尿中出現血尿、蛋白尿,甚至水腫、高血壓等腎功能異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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