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終於踏進家門,院子裡那盆白色的香雪球,貌似半日不見,又長高了些。它們小巧的花朵密密麻麻地綻放,散發出淡淡的甜香,像是迎接我的歸來。
我將可樂餅擺上餐桌,香氣還沒落地,樓上就傳來腳步聲——兒子晃晃悠悠地下樓來,週末的他,懶洋洋地披著一身沒睡飽的起床氣。
他走到餐桌前,輕聲說了一句:「好香。」語氣溫和而真實,彷彿這世界上,能好好吃一塊熱騰騰的可樂餅,就是一切值得的理由。
他坐下,第一口還沒咬,便開口問:「有可樂餅醬嗎?」
我愣了一下:「沒有耶。」
他微微皺眉,像是感情裡缺了一味調劑,「可是……要那個才夠味欸。」看我不說話,他又接著說:「只要是濃稠醬都可以啦!」
我走到瓦斯爐前,拉開抽屜問:「有蠔油,要不要?」
「啊!不行啦——那會變成中式了。」
我笑出聲:「你先嚐一口嘛,可樂餅本身就有味道,若真的不行……沾番茄醬?」
他猶豫地舉起筷子,眼角餘光瞄到桌上一旁的壽司卷。「欸,這是……黑鮪魚?」
我像做賊被抓包一樣小聲回:「嗯……買了,吃不下。」語氣帶著一點無辜,一點認命。
他看了一眼,又看見我面前那三塊可憐兮兮的炸雞塊。我沒有多說話,只是默默把那盤推到他面前:「這個,也給你。走奇門時吃剩的……」
他沒說什麼,只是把壽司和炸雞塊移到自己面前,像是默默收下某種不必多說的家庭分工協議。
我坐下來,剛好茶水溫度正好,泡的是學生送的老茶。翠綠的茶湯升起淡淡的香,我抿了一口,語氣平穩中藏著一點得意,輕描淡寫地提起一件小事:「對了,我昨晚幫你的音響拍了張美照,上架了。結果秒殺成交。」
他正咬下一塊熱騰騰的炸可樂餅,外酥內軟,熱氣直衝鼻尖。他含糊問:「賣了多少?」
「2,200。」
他差點被可樂餅嗆死,連咳三聲,眼睛瞪得像銅鈴:「那台是最高等級的音響欸!5,000跑不掉啊!妳快取消交易!」
我搖了搖茶杯,語氣雲淡風輕:「今天一大早八點,我就出貨了。」
他嘴角還掛著酥皮,顧不得擦,一把搶過桌上的 iPad,開始瘋狂搜尋二手市場。
我一邊添茶,一邊拍拍他的肩,語氣慈悲又灑脫:「事情已經發生了,搜尋只會難過,別這樣。這就是流月七殺。」
他看著螢幕,幾乎要把眼神燒進去:「妳看!明明平均成交價是7,000啊!」
我笑了:「買到那台音響的孩子,真是幸運男孩。他這個流月一定財神入命,就連音響都是老天爺空投的。你就是他的財神爺!」
「那可是我一個月的養樂多錢耶……」他苦笑著,像是在對七殺星低聲抗議。
最近我們家的金錢尺度,就是他每晚那瓶養樂多。超市賣六瓶一組,一千塊。
我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,被我吞進最後一口茶裡:「我還以為是照片拍得太美被秒殺。原來,是我賣得太便宜。」
他吃完可樂餅,一邊還嘟噥著音響的行情價,一邊默默把今晚準備上架的電子設備一項一項地輸入售價,金額標註得清清楚楚,大到電競用螢幕,小到藍牙耳機,沒有一樣放過。
彷彿在唸咒:「這樣我媽就不能亂賣了。」
我繼續喝茶,回他一個鬼靈精怪的笑容:「今天的奇門是雙疊盤,可以讓智慧提高三成。明天開始,你將擁有更聰明的新媽媽。」
他聽完,忍不住笑了出來,嘴角抿著,但眼睛是真的笑的那種。
他想起了大學時期的苦日子。那時候,他總是抱佛腳,臨時抱得很高,考前才驚慌失措地走奇門背化學。雖然沒有背出什麼週期表的靈感,但他還是考過了。
從那之後,他就帶著女友走奇門約會。
所以他笑,不是嘲笑,是一種「懂妳」的笑,一種「奇門還是最有用的」的共犯式認同。
結束後,他踏上樓梯時,那個背影寫著四個字:無、可、奈、何。
他一步步走回房間,像一位接受命運安排的少年財神。
我目送著他那頭沒洗、快及肩的長髮搖晃上樓,心裡一陣癢——實在是看不慣。那頭髮太長、太亂、太有自己的想法,像一個還沒被命運剪開的謎。
我暗自計畫幫他批個桃花運,從八字裡找出個「短髮有利情緣」的說法,順勢誘導他去剪一個清爽利落的命運新造型。
不能用媽媽的身份強迫,那就用玄學來談判。
我轉身點播音樂,喇叭裡傳來熟悉的爵士鋼琴聲,像是在說:「妳辛苦了,來,洗碗吧。」
我捲起袖子,走進廚房,正準備戴上橡膠手套——手機響了。
一看,是教練課的學生。她也剛結束她的奇門之旅,聲音裡還帶著週末夜晚的迷霧。「教練,我有一篇文案……不會改……」
我把手機開擴音,開始沖洗兒子午餐印度咖哩鍋上的香料殘影。
她接著哭訴,小編寫不出來居然跟她說:「妳就扣我一千塊薪水吧!」
然後她自己也卡住,寫不出來,只好向我求救。
我手裡洗著碗,耳朵聽她絮絮叨叨。鍋子還沒刷乾淨,腦海裡已經開始猜,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文案——這時候,我實在難以理解,究竟要怎樣的句子,才能讓她這麼頭疼。
她把文案傳來,我看了一眼,沉默了。那是一段像麵筋一樣拉不開的文字塊。語氣、方向、主題……全部黏成一團,看得我腦門發熱,靈感發黏。
「她想表達的是『輕鬆的週末去西市場』對吧?」一邊問她,一邊心想:這文案,是要從哪裡開始修補?
「我不清楚耶……因為我根本看不懂這篇文章,到底想說什麼。」她在那頭語氣迷茫。
雖然我也看不懂,但還是坐到桌前,開始敲鍵盤。句子一個個浮現,像一從鍵縫裡滴下來的故事。音樂還在播,窗外的風和剛剛一樣。只是,我進入了另一個人的旅程。
「照片裡有花椰菜,用『像雲一樣的白色』這個比喻好嗎?」
「椰!」她馬上回應,「我們還真的挑了最白的花椰菜欸。」
「來個『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芹菜』,妳有那種筆直的芹菜照嗎?」
「有有有!我找給妳!」
結果她傳來的是一把奄奄一息、像在思考退休計畫的芹菜照片,我們當場笑到彎腰。
我邊敲鍵盤邊說:「這不是不折腰,這是快斷氣了。」
就這樣,我一邊寫,一邊笑,一邊走進另一個人的故事裡。
一個小時後,遊記出爐。文字是我寫的,故事是她們的。可文章裡,有一半的靈感,源自於今日的奇門吧。
鵑花開的週末,我們搭上火車往南走,去了屏東。不是為了賞花,而是為了那個心心念念了一整年的地方——西市場。
一聽「西市場」,腦袋裡便浮出唐朝長安的畫面——東市賣絲綢,西市賣香料,萬國來朝,人聲鼎沸。
可到了屏東,沒看見胡商騎著駱駝,倒是看到一位阿婆,戴著斗笠,鬢角白髮被風吹得輕輕浮動,腳步不快,卻穩得像一口老甕,提著一籃白花椰菜和玉米,像是從鄉間菜園走進了市集舞台。
她邊走邊念:「今仔日有比昨天便宜兩塊啦!」
那籃花椰菜,白得像剛洗過的雲,開得像一團一團的繡球花,在市場的鋼構之間,格外醒目。旁邊幾根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芹菜,一臉正氣,綠得莊嚴,彷彿正在對我們訴說「不管賣不得掉,氣節,不能賣。」
西市場,沒有唐詩裡的樓閣煙火,卻多了幾分柴米油鹽的真。
走著走著,我發現西市場裡的人,並不趕時間。他們講價,但不吵架;他們擺攤,但也聊天。時間在這裡像豆漿一樣,被一點一滴地濾過,只留下精華與溫柔。
有家店叫「我是辦桌肉羹」,名字聽起來很台,像是婚宴紅布條底下會出現的那種豪氣。但味道卻出乎意料地細膩,像台語裡那句「慢火熬情湯」。羹湯的芡,不黏不稀,像是剛剛好的承諾;肉羹咬下去,有筋有肉,彷彿是有人為你預留的最好那一塊。筍絲爽脆,香菜點綴得恰到好處。一口下去,不只是飽足,更像在春天的轉角遇見我們家的花車,在巡遊隊伍裡,是最美、最溫馨的——不喧嘩,卻讓人難以忘懷。
我敲完最後一行句子,將文案傳給她。
「我就寫到這裡了。這是草稿,雖然失去原本的容貌,但她可以自由修改。後半段讓小編寫,這是我送她的,妳別扣她薪水了。」
沒等學生說話,我笑著說:「最後一段是幽默,妳們可以這樣硬扯到產品花車,屬於不噁心的幽默。」
學生在那頭感動得快語無倫次,我沒接話,只是默默把茶喝完。
今天的奇門會帶來人和與社交手段。看來這位學生把手段用得不錯——用在我身上了。
而我這個向來抱持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六親緣淺是福報」哲學的人,今晚竟然心甘情願、語氣溫柔、動作俐落,幫小編寫文案。
今日奇門也有助於提升靈感與企劃力,也適合找工作、晉見貴人、求救、交易、談判、考試、搬家,尤其以學術,文化方面的成就高——連孤僻如我,都在無形中做了一場人際訓練。
明天開始,我要幫學生規劃企劃案,解決她卡住的業績問題,還要著手夏季改運班的題材。
接下來五日,我要善用奇門,不是等命運翻身,而是讓我先轉身——轉向一個更清晰、更有力的自己。
改運,不靠幸運,而靠選擇與行動。
改運的開始,是默默改變自己。昨晚莫名其妙地做了這麼一件不符合我個性的事。這個選擇帶來了不一樣的行為,因此人際關係也跟著轉動起來——原本的軌道,就這麼悄悄改變了。
稍早,學生打電話來,語氣裡還帶著一點不可思議:「小編跟同事說,您救了她一命。」
那句話在耳朵裡停了一秒,「她也太誇張了吧!昨夜,我只是心情好罷了。」
被奇門驅動——這句話始終沒說出口。
奇門遁甲扭轉乾坤的實例多不勝數,無需多言。於我而言,它讓我不焦慮,不生病,修改短板…足矣。
接下來奇門還會陸續幫我修改人生的短板,它總有辦法。敬請期待。
若找不到介紹人結識丹楓,請在社團多多交流。
→臉書社團
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,故事情節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