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龍站在新家門口,雙手插在口袋裡,看著搬家公司的人把最後一個箱子搬進去。他的新家,是一棟老公寓,外牆斑駁,樓道裡散發著一股濃重的霉味。雖然位置不錯,但空間狹小,西北方明顯缺了一角。
「又要破財了嗎?如今都落魄成這樣了,還能有什麼爛桃花?」雨龍自嘲地笑了一聲,隨即皺起眉頭,喃喃自語「頭部…中風?肺癌…我是不是該戒菸了?大腸…丹楓還說什麼來著?」他靠在新家的窗邊,點燃一支煙,目光落在手上的房租單上,神情複雜。
他已經開始相信風水,認為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回事。當初房仲帶他來看這間公寓時,他百般不願,西北缺角的格局讓他本能地抗拒,但現實擺在眼前,選擇有限,他只能接受這唯一負擔得起的棲身之所。
這地方跟他之前住的三房一廳根本沒法比,但房租和地點成為不得不妥協的理由。破產申請通過後,他再也無法住像樣點的房子,車子也被收回,只能選擇離地鐵近一點的地方開始新生活。「這已經是谷底了,不會更差了。」他用這個安慰自己。
站在房子中央,雨龍掃了一眼堆放得亂七八糟的紙箱,隨手撕開了一個,裡面是幾件衣服和一些舊雜誌。他把衣服丟進衣櫃,目光停在車子的雜誌封面,苦笑了一聲,隨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。
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,他低頭一看,是前妻吉里發來的訊息「信樂的學費記得下週匯給我,涼風最近生病的醫藥費我已經墊了,記得匯過來。」
雨龍看著訊息,沉默了片刻,然後慢慢把手機放回桌上。他低下頭,用手揉了揉臉,生活好像給他壓下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。
雨龍找了一份卡車司機的工作,專跑長途運輸。每周開著卡車穿越幾個縣市,日夜顛倒,雖然辛苦,但薪水還算不錯,至少能夠維持基本生活。他常常自嘲「以前車子是玩具,現在車子是飯碗,真是諷刺。」
工作之外,他的生活變得簡單而單調。他最喜歡的事情,就是坐在家裡翻看汽車雜誌。這些雜誌曾經是他挑選豪車的參考,如今卻只剩下遙不可及的幻想。
雨龍抽著煙,一邊翻著雜誌上的圖片,眼神裡透著幾分懷念。那些流線型的車身,強勁的馬力數據,依舊能讓他的心跳微微加速。然而,這一切似乎已經離他越來越遠。
除了看車,他還迷上了賭馬。每個周末,他會拿出一些零用錢,去賽馬場下注。他對朋友笑著說「沒車玩,玩點馬也不錯,至少不需要加油。」
賭馬讓他在短暫的興奮中忘卻生活的煩惱,但也讓他一次次經歷希望與失落的交替。這樣的日子,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年。
雨龍依舊開著卡車,跑著長途。他的生活節奏是白天在高速公路上看著車水馬龍,夜晚在路邊休息站用泡麵和玩遊戲打發時間。賭馬和汽車雜誌成了他生活中少數的樂趣,雖然微不足道,但足以填補他心中的某些空白。
然而,隨著年紀漸長,身體逐漸亮起了警訊。他偶爾會感覺肩膀僵硬,頭暈目眩,但總覺得是長途駕駛累的。他也曾考慮休息幾天,可是生活的壓力,讓他始終不敢停下來。
一日清晨,雨龍照例起床,準備出發。他的頭有些昏沉,但他甩了甩腦袋,認為只是昨晚沒睡好。他強撐著打開門,走向卡車。就在他抬起右腳準備踏上駕駛座時,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起來,整個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。
「砰」的一聲,他重重地摔在地上,左半邊身體失去了知覺。痛苦的喘息聲中,他嘗試著伸手抓住什麼,但四肢卻不聽使喚。他的嘴唇顫抖著,試圖呼喊,卻發現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,根本無法清楚表達。
路邊的一名清潔工發現了他,驚慌失措地跑來查看,隨即撥打了急救電話。
在醫院的急診室裡,雨龍的意識時斷時續。他隱約聽到醫生說「患者疑似腦血管破裂,可能是中風,需立刻安排檢查。」
他無法反駁,也無力思考。模糊的記憶中,他突然想起丹楓曾經對他說過的話「西北缺角,除了影響財源,功名,成就,地位,對身體部的影響主要以頭部,肺部,呼吸系統,大腸,牙,骨頭..尤其容易中風。」
當時他把這些話當作耳邊風,甚至還覺得有些可笑。但此刻,他突然感覺這個警告彷彿老天爺給他的一線希望,但他沒聽進去。
幾天後,雨龍慢慢睜開眼睛,頭腦還是一片昏沉。病房裡的白色燈光讓他一陣眩暈,耳邊傳來滴滴的儀器聲。他費力地轉動視線,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,手背上插著點滴針,氧氣罩覆蓋著他的鼻子和嘴。
他試圖抬起手擦一擦額頭的冷汗,卻突然意識到,左手完全不聽使喚。他心頭一緊,努力想要動一動左腳,但無論他怎麼用力,整個左半邊身體都像被鎖住了一樣,一點反應都沒有。
「怎麼回事…」他低聲呢喃,聲音嘶啞而斷續。
這時,一名護士推開門走進來,見他醒了,連忙走到床邊「您醒了,太好了。我去叫醫生。」
「等…等一下…」雨龍試圖伸出右手拉住護士的衣角,目光中充滿驚恐,「我…我左半邊…為什麼…動不了?」
護士的臉上掠過一絲同情,柔聲說「您不用擔心,您之前中風,影響到了神經,左半邊暫時無法活動。醫生會來跟您解釋的,現在請您好好休息。」
護士離開後,病房裡再次陷入沉寂。雨龍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,無力地垂在床邊,像是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。他心裡一陣冰涼,試著用右手掐了掐左臂,但那裡一點感覺都沒有,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一部分。
雨龍閉上眼睛,眼角滑下兩滴淚,滲進枕頭的縫隙裡。這次的打擊,比破產更深,比離婚更痛。破產時,他還有卡車,還能跑長途,還能拿工資支付孩子的學費。離婚後,他至少還有汽車雜誌和賭馬,能讓他短暫地忘記現實。但現在呢?他無法動,無法走,甚至連自己的左手都不再聽話。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,失去身體自由的恐懼。
他的呼吸變得急促,視線模糊,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陰影籠罩。他試著抬起右手,碰觸自己的左臂,但那裡的冰冷與麻木讓他幾乎顫抖。他想著父母,想著三個兒子,還有那個他曾經背叛的家。他突然意識到,如果自己永遠恢復不了,這些未完成的責任將變成壓垮家人的負擔。
「我做了什麼?」他的嘴唇顫抖著,喃喃低語,像是在對自己懺悔。他後悔自己一次次錯誤的選擇,後悔那些為了快錢而挪用的資金,後悔那些看似刺激的賭馬和投資。這些決定,像一顆顆隱藏的地雷,最終將他炸得粉身碎骨。
雨龍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,像是一場快速倒帶的夢。他記得車行破產的時候,他對自己說還有希望,記得搬進新家時,他對自己說一切能重來,記得每一次在賭馬場下注時,他對自己說還有下次的機會。但現在,他感到了一種真正的絕望,一種不再有任何「下次」的恐懼。
窗外的陽光冷冷地撒進病房,雨龍突然覺得這光刺眼得讓人無法忍受。他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喘息聲,像是一頭受困的野獸,試圖掙脫命運的鐐銬,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逃。
信樂在學校的足球場上踢球,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流下,他感到自己狀態正好。球場上,他一個快速轉身,腳腕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。他的身體失去平衡,重重摔倒在草地上,隊友急忙跑過來扶起他。
「你還好嗎?。」隊友焦急地問。
信樂皺著眉,疼得說不出話,只能點了點頭。於是,大家合力把他送到了最近的醫院。
急診室外的椅子上,坐滿了各種神色各異的人。角落裡,一位抱著嬰兒的母親不停輕拍孩子的背,低聲哄著他入睡,疲憊的臉上寫滿了焦慮。另一側,一位老伯拿著拐杖,低頭撫著膝蓋,時不時抬頭看向診室的門,眼裡透著一絲不耐。
一對年輕情侶坐在中間,女孩手腕纏著紗布,男孩握著她的手,小聲地安慰著她。椅子旁,一名小學生模樣的孩子蹲在地上,手裡抓著一包打開的餅乾,悶聲啃著。
信樂蜷縮在椅子的一角,腦袋靠著牆,腳腕隱隱作痛。他忍著不適,目光卻忍不住掃過周圍的人群,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和壓抑的安靜,偶爾傳來病患的低聲交談和護士的腳步聲。他閉上眼睛,心想明天的校隊選拔賽,恐怕泡湯了。
這時,診室的門被推開,一名護士走了過來。她穿著白色制服,長髮整齊地束在腦後,臉上帶著一抹溫柔的笑容。
「是信樂同學吧?讓我看看你的腳。」她的聲音柔和又帶著一點輕快,像陽光穿過窗簾縫隙一樣灑進信樂的心裡。
信樂張開眼睛,愣住了,緊盯著護士纖細的手指和專注的神情,忘了回話。直到對方抬起頭,看著他輕笑了一聲「腳痛得說不出話了?」
「啊,不,不是。」信樂慌亂地擺手,臉瞬間紅了。
護士低頭繼續查看他的傷勢,耐心地解釋「看來是普通的扭傷,不過還是需要做個簡單的固定,最近幾天別太用力。」
「好…」信樂結結巴巴地答應著,卻忍不住偷看她的名牌,上面寫著「朝霞」。
自從那天起,朝霞的名字像一道暖光,烙印在信樂的腦海裡。他打著固定帶回家,心裡卻揚起一股奇妙的情緒。他開始尋找借口去醫院復診,哪怕只是為了見朝霞一面。
復診結束後,信樂無意間聽到朝霞和同事的對話「我下班了,明天見。」他的心跳瞬間加快,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,或許,能再見她一面。
於是,他繞到醫院後門,洋裝自己只是隨意經過,實則緊張地等待著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他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拉長又縮短,手心微微出汗。半個鐘頭後,他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。
朝霞穿著一件米色風衣,從醫院大廳走出,步伐輕快又帶著一絲從容。晚風輕拂,她的長髮微微飄動,手腕上一條細緻的手鏈在路燈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。信樂屏住呼吸,目光緊緊跟隨著她的身影,感覺心跳聲響得像要炸開一樣。
她正要走向停車場,卻突然注意到路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。朝霞微微一愣,隨即笑著揚起眉毛「信樂,你怎麼還在這裡?」
信樂慌忙直起身子,嘴角扯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「啊…我…我剛好路過。」他心虛地挠了挠頭,視線卻忍不住被她的手鏈吸引。
朝霞笑得溫柔,像是看穿了他的謊言「是嗎?還真巧啊。」說完,她輕輕揮了揮手,「快回家吧,別再逗留了,小心腳又受傷。」
信樂站在原地,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,心裡有些懊惱自己的笨拙,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悸動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固定帶,突然想,或許傷好之後,能再找一個偶遇她的理由。
自從那天「偶遇」朝霞後,信樂的生活仿佛多了一個明確的方向。他開始每天清晨出門,特意繞路去那家他認為最好喝的咖啡店,精挑細選一杯咖啡,再帶到醫院。即使是課業最繁忙的日子,他也堅持這樣的習慣,像是一種無法放棄的儀式。
朝霞看到信樂拿著咖啡出現在護士站,先是一愣,隨即微笑著接過「謝謝你,但你不用每天都破費。」她的語氣溫和,卻帶著些許不忍。
信樂只是笑笑,語氣裡滿是輕鬆「沒關係,順路而已,喝咖啡提神。還是妳喝膩了?妳想喝什麼,我明天帶給妳。」
時間一久,醫院的同事們都開始打趣朝霞「那個高中生該不會是喜歡上妳了吧!還天天帶這麼貴的咖啡來,高中生果然就是純情。」
朝霞每次只是笑笑,沒接話,她心裡自然清楚,信樂的執著並不是單純的謝意。某一天,當信樂又一次帶著咖啡出現時,她終於決定要和他談談。
「信樂,我能和你聊一會兒嗎?」朝霞拿著咖啡,站到信樂面前,微微側頭示意他跟她去休息室。
信樂愣了一下,隨即點了點頭,心裡升起一絲期待。他跟著她進了休息室,看著她輕輕放下咖啡杯,坐在椅子上,神情依舊溫柔,但語氣多了一份認真。
「信樂,我很感激你每天為我送咖啡,真的謝謝你。」朝霞看著他的眼睛,語速放慢了一些,「但我也希望你明白,我們之間,並不合適。」
信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,他張了張嘴,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。他的手緊握著背包的肩帶,聲音低了下去「為什麼?」
朝霞嘆了口氣,語氣裡多了一絲無奈「你還只是高中生,而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,我們的生活軌跡不會重疊的。」
信樂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猛地攥住了一樣。他抬起頭,語氣裡帶著幾分倔強「可是,這些都可以改變的,不是嗎?我可以努力,變得更成熟。」
朝霞搖了搖頭,微微一笑,眼神裡透著一種柔和的堅定「信樂,感情並不是只靠努力就能改變的。我希望你能找跟你同年紀的女孩,不要放棄你這年紀該有的戀情。」
那天,信樂抱著咖啡杯,靜靜地站在醫院的走廊上,看著朝霞回到護士站,與同事們談笑。他的內心湧起一股酸澀,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。他知道朝霞的話是對的,但心底的執著和悸動讓他無法就此放棄。
「不管怎麼樣,我一定會讓她相信我跟成年人一樣值得信賴。」信樂攥緊手中的杯子,心中默默地發誓。
儘管朝霞已經明確地表態,但信樂的心裡,依然存著一絲希望。他開始更加努力地工作,甚至接了兩份兼職,目標是賺夠錢,買一份足以打動她的禮物,他相信這樣足以改變她的心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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