繼 上一集

　　「老大，我們快出去看！下初雪了！」趙川興奮地衝進燒烤店榻榻米客席，沒脫鞋子的他被服務生攔在入席處，只能對裡面大叫。

　　華妶羽聽聞一躍而起，一腳踩在伊張田的大腿上飛奔了出去，把伊張田疼得哇哇大叫。燒烤店外是一大片停車場，角落的自行車停放處一群少年棒球隊的男孩也正喊著「初雪！初雪！」，趙川跟華妶羽也加入孩子們一起又跳又叫。

　　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她們，「妳們倆個哪像27歲的青年呀！我遠遠看還真以為是兩個國中生在玩耍。」

　　「副社長，您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，說老大像國中生，大家信。我這麼英武，怎麼看都是青年才俊。」趙川說完誇張的舉起右手，360度轉一圈後把手壓在華妶羽的頭上，左右來回撫弄她的頭髪。

　　「你皮癢啦！」華妶羽追著趙川在停車場跑，跑了兩圈後發現體力不及趙川，露出鬼魅一笑，邊跑邊喊「少年們，幫我抓他，抓到我請你們喝可樂！」

　　「哇！」一群男孩蜂擁而至，趙川自然抵不過體力旺盛的少年，很快的趙川衣衫不整的被拖到華妶羽面前。華妶羽跟孩子們擊掌歡呼。

　　「老大，沒妳這麼玩的。」趙川嘴上這麼說，卻笑得無比燦爛。

　　「把哥哥壓住。」華妶羽等孩子們把趙川壓坐在地上，走上前雙手一伸，在趙川頭上抓來抓去，確定把他的頭髮造型全打亂後才停手。一旁的少年們看得哈哈大笑，「鳥巢！」

　　回到店裡華妶羽吩咐店員送少年棒球隊的孩子們一人一杯可樂，「記在華夏帳上。」

　　趙川來到華夏的桌位，看到伊張田挨著華妶羽的指定席就坐，馬上把伊張田趕到華妶羽對面的位子，「三當家，你坐錯了，勞駕移到對面。」

　　伊張田是酒窖世家，從小習慣大家對掌門父親尊稱大當家，對二把手的叔叔稱二當家，於是他稱華妶羽為大當家，曹路地為二當家，他自己則是三當家。

　　「趙川，你不懂先來後到嗎？想坐這個位子怎麼不早半個小時到呀？」伊張田聳了聳肩，這一語雙關連趙川都聽出來了。

　　「我沒你閒…你照顧不好老大。」趙川臨時改口，但蠢話已經脫口而出，他深知身兼數職的伊張田比他還忙。

　　「我是很閒，少睡點也不會死。說到照顧人，你沒來之前，都是我照顧大當家的飲食起居，你頂多算是後來居上。」伊張田故作悠閒姿態，同時故意氣趙川。但他從趙川改口便知道他雖然愛耍嘴皮子，但對自己還是心懷敬意。

　　「嘿嘿！你承認我後來居上了。起來吧！」

　　「我說的是頂多，頂多！你耳屎太多嗎？重點是先來後到。」

　　「猜拳！」趙川擔心身後的華玹羽不耐煩，決定猜拳三局定勝負。

　　華妶羽無奈的看著這兩個幼稚的男人，打算直接在劉崎生的身旁落座「我坐這裡。」

　　四人異口同聲「不行！」

　　華妶羽不管到哪兒都得坐在最裡面的位置，因為趙川跟伊張田認為他們有義務保護女人，無論是預防上菜時燙傷還是防止被醉漢騷擾，絕不會讓她坐在走道側或入口處。曹路地向來沒這規矩，但今晚的他居然也跟他們一鼻孔出氣。

　　就在兩人三局還無法定勝負之際，曹路地不耐煩了。他決定把華妶羽塞在趙川跟伊張田中間，他跟劉崎生則坐在走道側。

　　「以後聚餐的位子就這麼定了！」曹路地一臉威嚴，語氣不容他人反駁。

　　華玹羽確實喜歡坐在角落，最討厭坐在中間，但為了結束這場鬧劇，她選擇妥協。

　　「大當家，今天有劉崎生卻沒叫上月李，是要討論他的事嗎？」這兩年類似這種聚餐華妶羽都會叫上月李，心思細膩的伊張田很快便發現這一點。

　　「我想讓設計部自立門戶。」華妶羽單刀直入說出今晚聚集的目的。

　　「可是設計部是黑字呀！為什麼？根本沒這必要。」曹路地反對。

　　「老大，我投妳一票。大腸都給妳。」趙川把伊張田烤的又香又脆的大腸都夾給了華妶羽。

　　華妶羽熱愛烤大腸，喜歡到若無人阻止她可以吃下二十人份，香脆的大腸需要炭火慢烤去油，早在華妶羽跟趙川玩鬧時，伊張田已經開始幫她烤了。

　　伊張田笑咪咪道「趙川，借花獻佛也行，拿你的肉來換。」說完夾走趙川最愛的霜降牛肉，故意探頭對氣得牙癢癢的趙川吃了起來，還誇張的用手背擦口水。

　　「我反對。」曹路地看了一眼伊張田。

　　本想裝傻的伊張田只好出聲「我也贊成大當家的想法。」

　　「你們又來了！每次都這樣寵她，任由她使性子。」曹路地氣到一口氣乾掉生啤。

　　趙川跟伊張田對看一眼，舉杯「乾杯！」

　　華妶羽也拿起自己的生啤湊了上去，使眼色讓劉崎生也附和「乾杯！」

　　劉崎生見狀趕緊舉杯，與此同時曹路地在桌下用膝蓋磕碰劉崎生，暗示他必需加入反對陣營，小聲提醒他不要站錯隊。論地位華妶羽是社長，曹路地是副社長，但曹路地最年長，在眾人心裡頗有威望，也手握人事權，得罪他不僅升官加薪無望，還有可能遭他設計被迫離職。曹路地最擅長讓人幫他背黑鍋。就在劉崎生遲疑的這一秒，華妶羽拉住他的手跟她的酒杯碰撞，「乾杯！」完成乾杯儀式。　

　　華妶羽這一拉把劉崎生懸在半空的心給拉了下來，他突然感到踏實。他是華妶羽的助理，他由始至始只能效忠華妶羽一人。不過他也開始忐忑不安，他已經猜到華妶羽為什麼要帶他來參加這個聚餐了。

　　「為了月李，我們必須把設計部門獨立出去，不然他無法以設計公司接更多更大，更好的案子。何況你也不差這點錢。說不定未來，月李公司的分紅更多呢！」華妶羽知道把賺錢的設計部門獨立出去，華夏確實會收益減少，自然大家的年薪跟獎金也會減少。

　　「是呀是呀！」趙川在一旁搭腔。

　　「你們先別太早贊成，我想給月李一半股份。」華妶羽雖說是你們，但眼睛卻是看著曹路地。

　　曹路地看大家都贊成，加上成立株式會社的最低資本金1,000萬中月李拿一半資本金出來，即便他一百個不願意也不好再反對，「既然你們都贊成，我也只好少數服從多數，可是他拿得出500萬嗎？」

　　「我要給他技術股。」華妶羽不用看曹路地也能知道他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。

　　「妳瘋了嗎？」曹路地激動用手拍桌，燒烤醬濺了一桌，高昂聲調引來數桌客人好奇的目光。

　　「大當家，這就不必了吧！」伊張田難掩震驚，卻努力讓語氣平穩。

　　「老大，我沒意見。」趙川自知家世殷實，關於錢這件事最不適合插嘴，他只會越說越錯，華妶羽跟月李也只會落人口實。但在趙川心裡，他認為華妶羽的賺錢能力最強，她有資格想把500萬送誰就送誰。

　　「那你們覺得給多少合理？」曹路地跟伊張田的反對早在華妶羽的意料之中。

　　「我的意思是，不用給。若堅持要給股份，我反對設計部自立門戶。」曹路地表明立場。

　　華妶羽轉頭看伊張田「你呢？」

　　伊張田看了從頭到尾都沒出聲的劉崎生，笑了笑道「今晚劉崎生在這裡，不就是代表這件事勢在必行嗎？既然妳下定決心要這麼做，我自然跟隨。我知道妳為什麼這麼做，只是妳這樣很難服眾。」

　　華妶羽喜歡伊張田的聰慧，更喜歡他總是表態後絕對會支持自己「這樣吧！華夏給月李16%技術股，這是獎勵他當年放棄巨龍企業中世紀，來到我們這個弱小企業華夏的勇氣。然後我私人借他33％現金讓他認股。月李持49%，華夏持51%。」

　　曹路地臉色大變，他沒想到華妶羽會為了月李做到這個地步，「妳確定要這麼做？」

　　「確定。但你可以反對。」華妶羽不用看伊張田也知道他在微笑。

　　曹路地知道再爭下去他會輸的很徹底，華妶羽絕對有實力讓月李自立門戶，設計部門成立至今，凡事都是她一手操持，成績有目共睹，她也有1,000萬資本金。說穿了，她根本不需要讓華夏持股，選擇讓華夏持股是她權力下的善良。

　　曹路地是個聰明人，很快的放棄反對「但月李怎麼看都不是優秀的經營者。」
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華妶羽本以為必須花一個鐘頭才能說服曹路地，沒想到這麼順利。

　　「該不會是妳主持吧？」曹路地皮笑肉不笑的問。

　　「我想培養月李成為企業家，所以是月李當家。我不會插手。」

　　曹路地看了伊張田一眼，暗示他站出來反對月李當家。華妶羽直接轉頭問伊張田「該你說話了。」

　　「妳告訴我，我該說什麼？」

　　華妶羽湊近伊張田的耳邊，像說悄悄話那般竊竊私語。伊張田突然臉紅耳赤，一手遮住臉，顯然華妶羽的話讓他感到害羞了。就在趙川追問華妶羽都說了什麼，伊張田的身體開始顫抖，劉崎生以為他要哭了，決定轉移話題「華姐，要加點馬肉嗎？副社長，您要追加生啤嗎？趙..」

　　伊張田突然捧腹大笑，大家一頭霧水，紛紛轉向華妶羽，想從她臉上看出端倪。伊張田豪無徵兆猛然起身，舉高雙手大喊「華夏萬歲！」

　　除了華妶羽，其他三個男人瞪大眼睛看著向來注重形象，總裝冷酷的伊張田，仰望這一米九的巨人做著可笑的動作。

　　華妶羽也被自己的鬼點子給逗笑了「劉崎生，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。」

　　劉崎生在律師事務所的經驗告訴他，講錢的場面是不堪的，但往往搶完錢之後會帶來更殘酷的問題。華妶羽用讓伊張田扮醜這個方式讓大家都有台階下，或許是今晚最好的辦法。但他知道今晚這件事已在曹路地心裡埋下了惡的種子。

　　三天後，華妶羽站在窗邊，望著光禿禿的街道樹，很遺憾這幾日都沒能積雪，光禿禿的樹最適合雪景。

　　「華姐，我不要創業！我不要離開！」

　　月李已經鬧了十分鐘，華妶羽覺得他也該鬧夠了，回到座位把劉崎生準備好的文件推到他眼前。月李看也不看，直接雙手壓在辦公桌上，俯身前傾，兩眼瞪得大大的，恨不得把華妶羽看到她心軟

　　月李知道華妶羽為什麼要成立子公司，但又不懂為何非要成立子公司。

　　月李與自備伙食費也要跟著華妶羽的趙川不同的是，月李家境一般。月李父親是中小企業的上班族，母親是超市櫃檯的收銀員。家裡需要月李這份收入，但他不顧父母反對堅持從大企業跳槽到剛創立的華夏，華妶羽不想辜負月李這份勇氣。

　　「我讓你成立子公司並不是想趕你走。」

　　「一般來說，公司把賠錢的部門隔離，讓部門成為子公司後自生自滅。現在的設計部沒有賠錢呀！」

　　「看來你之前的公關知識在此派上用場了。成立子公司把不賺錢的部門捏走，確實是好方法。我知道你的設計部是黑字，沒有拖累華夏，但你不是想成為設計師嗎？」

　　「是的。當年我跟妳說的話，現在也能再說一遍。」

　　「待在行銷公司的華夏，你無法接到好案子。以設計公司出道才是正道。還有，即便成立子公司，你暫時還是在華夏的辦公室裡，我沒有要轟你出去。」

　　月李聽到這裡終於露出笑容，「那可以！！我聽華姐的。」

　　「你想好名字後，跟我說。」

　　「華齊。」月李看華妶羽愣在那裡，伸出手接著說「妳好，我是華齊月李。」

　　華妶羽低頭，笑了。然後起身，「你好，華夏的華妶羽。」

　　原來剛剛月李雙手壓在辦公桌時，看到華妶羽的筆記本上寫著“華齊月李”。

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，如有雷同，純屬巧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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