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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+6+6

  這是煞。

  這個月七煞星齊聚一堂,這一天六煞星一齊排班上陣,好像天上也要開例會。

  前一晚,我便對週六下午三點的邀約不是很上心。盯著自己那點凡人行程表,心裡想著,這位路禪,路醫生,可真會挑日子。

  特地約在六煞星集合的時辰,活像是要和宇宙聯名合作一場「不吉會議」。

  我腦海裡浮現畫面:路醫生端坐正中,旁邊七煞星、六煞星、六煞星,總共十九顆煞星圍成一圈,大家一手咖啡一手點心,討論的不是病歷,怎麼處理路禪這個「病人」。


  「老師,路醫生問明天怎麼約?」莫莫是路禪的介紹人,她此刻眼睛亮晶晶,像是握著什麼重要任務。

  我把馬克杯放下,搖搖頭:「我不去了。」咖啡在杯裡微微一晃,彷彿替我長嘆了一口氣。

  「啊!那我怎麼跟他說?」莫莫嚇得瞪大眼睛,手指還停在輸入框上。她的樣子活像一個被突襲的信差,手裡的電報還沒來得及送出,卻被告知任務取消。

  「直接說。」我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,像是要把整個宇宙的重量都交給她。然後笑著補上一句:「然後誇他太會挑時間。」



  上個月,路禪說醫院的員工旅遊要來大阪,順便找我吃頓飯。我當時心不在焉,隨口甩下一句:「再說吧!」結果日子越來越近,倒是星宿們在曆書裡敲鑼打鼓,六煞星齊聚一堂、又匯集一處,偏偏路醫生本人,卻連日子都還沒敲。

  大阪的街燈一盞盞亮起。宇宙如此熱鬧,地球卻如此沉默。



  懂命理後,人生確實少了許多樂趣。

  光看盤,我便能預知會發生何事。好比別人還在緊張期待盲盒裡是什麼玩具,我卻提早拿到出貨單。該是誰的桃花、誰的官司、誰的跌跤,我心裡早有底。

  大家覺得我「神算」,卻不知道這一切帶來的不是驚喜,而是劇透。世間所有的偶然,在我眼裡都成了必然。人生還沒上演,就被我自己先看完結局,連笑點都少了三分味道。

  所以,後來我索性不看自己的八字。

  活得太清楚,反而無趣。人生要是全都算得明明白白,就好像劇院裡還沒開場,我卻先偷看了演員的劇本,甚至連舞台燈什麼時候滅都知道。看得太早,反而掃興。

  不看八字,反倒多了點驚喜:雷陣雨來了,讓我措手不及地衝進便利店;電話響了,我手忙腳亂找不到手機在哪裡;至於約會——遲到的人還沒出現,我居然還會緊張一下。



  但這位路禪,偏偏讓我破了戒,忍不住又去看了自己的星盤。

  因為記憶中,他就是那種千辛萬苦找到我批八字的人。當時問得認真,聽得虔誠,眼睛一眨不眨,緊抓著我不放,彷彿再多聽一個字,就能抓住命運的把手。

  是護士來催:「路醫生,病人等您。」他才依依不捨地掛電話,嘴裡還念著:「老師,我先看一下病人!」語氣裡透著急切,好像診間的那位,只是短暫插隊的雜務,而我的八字批論,才是他生命裡的重症。

  本以為,下一通電話將是他下班後,沒想到他看完第一個病人,馬上又打電話回來。彷彿下一分鐘就要翻轉整個人生,若不立刻抓住,命運就會搭不上末班車。

  可是真到要行動時,他卻總是停在原地。活脫脫像個病人,問完醫生卻不肯吃藥,拿著處方單回家小心收藏,偶爾還拿出來翻一翻,然後感慨:「藥真是好藥,就是暫時還用不上。」

  我一邊替他批八字,一邊忍不住想:他需要的不是指點,而是保證;不是道路,而是陪伴。

  可惜,我賣的不是安慰劑。

  於是我心裡打定主意——我不想浪費時間跟他耗,陪他轉圈子。



  週六晚上八點,莫莫來電。

  「老師,他真的跟您說的一樣!!從下午兩點到現在,一直跟我耗!」電話那頭,她聲音顫抖,像是隨時要崩潰。可以想像她眼眶泛紅,氣得快要哭出來。

  「六個鐘頭?」我心裡一凜,若是換我出席,恐怕早已被磨得心力交瘁。這場劫,我早在星盤裡看見端倪,也提醒過她,即便如此,莫莫還是被氣到了。

  「他真的一直鬼打牆啊!」莫莫的語速越來越快,怨氣一股腦湧出,完全忘了此刻她還在電車上。旁邊的乘客投來側目,她卻顧不得,只能抓著我當唯一的出口。

  我原本也想幫她把關,替她擋去這場磨難;但若她真想拿下路禪的醫院項目,就得應這個劫。甚至還要利用機會把「應劫」化為「渡劫」,把眼前的消磨,轉化成日後立足的考驗。



  流月遇七煞,流日臨六煞,流時再逢六煞,在這樣煞氣重重的日子裡,我們既可以選擇應劫,也可以選擇渡劫,承受是試煉,化解則是修行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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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,故事情節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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