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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水家話12

  兩年過去了。信樂還是那個信樂,從不改變。他進門後,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鎖進房間,不理會外面的世界。房間裡很安靜,只有空調運轉的聲音和偶爾從街上傳來的吵鬧。吉里坐在客廳,總是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,忍不住歎氣。她的聲音不像兩年前那樣尖銳,更多的是一種無奈。

  「信樂…你回來啦…」吉里聲音低到連她自己都懷疑是否有說出口,她也習慣了。信樂不說話,從不開口談那些不願面對的事,時間一點點從指縫間溜走。信樂在他自己的世界裡轉動,不管門外面如何變遷。即便家裡過得很拮据,但他依舊不願改變那種舒適的孤獨。

  兩年,他過著沒有起伏的日子,下午起床,到附近簡單吃個飯,傍晚走進店裡,凌晨回家。吉里跟信樂只剩下吵架與嘆氣,母子倆越來越沉默。信樂知道,她總是等著他,等著他的一句話,一個解釋,或者一個決定。可是信樂從不開口,像是對這個家保持著一種平淡的距離。時間過去,無聲無息。

  信樂走進一棟舊大樓,樓道裡的燈光昏暗,地板發出輕微的回響,像是被人踏過無數次的老故事。空氣帶著一股古舊的氣息,混雜著些許的霉味。他瞥了一眼樓梯,跟著房仲一起走進電梯。

  房間不大,足夠擁擠,窗外的街景可以看到繁忙的街道和遠處高樓的輪廓。信樂的眼睛停留在那扇窗上,心裡的計算快速轉動。市中心,離店近,這是他唯一的考量。租金貴得讓人心驚,但這裡符合他的需求。

  他走進屋內,光線斑駁,從窗簾間隙射入的夕陽勾勒出一條條塵埃的滑落。每一個角落都顯得有些壓迫,但不至於令他不舒服。廚房雖小,卻能容納一個人下廚,這足夠了。

  房仲站在他身後,笑咪咪的介紹附近的生活機能。信樂默默聽著,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那扇窗。他的心跳有點加速,雖然錢包告訴他不要答應,但這裡能給他所需的一切。距離,便利,還有一絲不言而喻的孤獨。

  他點點頭,走向門口。「我租了。」



  早上,信樂整理著行李,背包已經放在門口。吉里不在家,屋子裡安靜得讓人幾乎聽不見呼吸聲。東雲站在房間門口,猶豫了幾秒,然後走進來,停在信樂的背後。

  信樂轉身,瞥了一眼他,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,卻沒有多說什麼。他的眼中透露出些許的疲倦,但也帶著一種決然的平靜。

  「你不是一直想要自己得房間嗎?」信樂的聲音低沉而穩定,仿佛這不是一個告別,而是兩個人生階段的交接。「現在,它屬於你的了。」

  東雲愣了一下,似乎有些意外,也有些不知所措。過去,他ㄧ直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擁有這間房間,當這一天終於來臨時,他反倒不知所措。他機械似的只是輕輕點了點頭,目送著信樂整理完最後一件行李。

  信樂沒有再多說什麼,便轉身走向門口。

  當門輕輕關上,東雲站在原地,看著那扇關閉的大門,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。他不知道為什麼,這一刻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。



  這個春天東雲的心情是混雜的。這是他一直期待的時刻,憧憬已久的未來,終於在那張錄取通知書上真實出現。然而,還沒來得及好好慶祝,世界就像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,迅速改變了所有的計劃。

  疫情爆發了。從那一天起,一切都變得不確定。原本期待的校園生活,與同學談笑風生,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。他每天坐在房間的書桌前,螢幕裡的教授聲音聽起來空蕩蕩的,沒有任何氛圍,只有不斷跳動的文字和無盡的課堂錄影。隔著網絡,他感覺那個真正的大學生活的世界遙不可及。

  那段時間,他開始變得失落,時而焦慮,時而沮喪。他甚至開始懷疑,高中三年的努力是否值得。大學,原本應該是全新的開始,一個可以認識朋友、挑戰自己的機會,而現在,他的世界縮小在那塊冷冰冰的屏幕前,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。

  東雲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單調。每天的時間被切割成幾個固定的段落,上課、吃飯、睡覺,剩下的,他也只能在房間裡度過。外面的世界也似乎有了180度的變化,世界彷彿進入冬眠。他與外面的距離越來越遙遠,而與虛擬的網絡世界漸漸靠近。

  他無意間點開了線上遊戲的廣告。螢幕上閃爍的字眼吸引了他。他曾經聽過同學聊起過這款線上遊戲,卻從未真正去接觸過。現在,他有了時間,並且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消耗時間。那晚,他安靜地下載了遊戲,註冊了帳號,進入新的世界。

  那是一個色彩斑斕的地方,擁有無盡的冒險和挑戰,每一個任務、每一場戰鬥都讓他忘記了現實的空虛。屏幕前,他感覺自己不再是那個被困在家中的學生,而是成為了某個英雄,走在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上。這樣的世界充滿了可能性,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控制感。

  東雲開始投入其中。每當課程結束,他會立刻打開遊戲,進入那個世界,追尋著屬於他的勝利和成就。他逐漸迷失在這片虛擬的疆域中,白天與夜晚的界限開始模糊。吃飯、睡覺的時間也變得隨意,遊戲中的任務和進度成了他生活的核心。

  他不再感到孤單,因為遊戲裡有朋友,有對手,甚至有團隊。每一次勝利帶來的成就感讓他忘記了家裡的沉默,也不再在乎自己和現實的距離。他開始在遊戲中尋找存在感,那些小小的榮譽和關注,成為了他唯一的慰藉。


  東雲的世界再次變化。他在遊戲中的勝利感逐漸消退,無論他怎麼努力提升角色的等級,還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麼。一天,當他在遊戲論壇閒逛時,看到一條廣告「贏得大獎,輕鬆賺錢,立即下注。」那條字眼閃爍著誘惑的光芒,讓他無法忽視。

  他點進了那個鏈接,發現自己來到了線上賭博的平台。對他來說,這不再是一場遊戲,而是另一種冒險,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起初,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,玩些小額賭局,卻意外地贏了10萬圓。那一刻,他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快感,仿佛命運就在自己手中翻轉。

  東雲的目光黏在屏幕上,光線映照在他的臉上,讓他看起來像是被困在某種虛擬的牢籠裡。線上的德州撲克,沒有面對面的眼神交鋒,只有那些冷冷的數字和牌面。他的指尖輕輕滑過滑鼠,準備再次下注。

  賭桌上是五名玩家,其中兩個是陌生的賬號,剩下的是些熟面孔,都是那種在這個世界裡待久了的玩家。東雲的帳戶裡,剩下的最後一些籌碼隨著每一手牌一點點蒸發。這一局,他輸了幾萬,但他不能停,他必須翻盤。

  「你的行動。」屏幕上彈出一個訊息框,提醒他該做選擇了。

  他已經沒得選了,這是他的唯一機會。他點擊了「加注」,把所有剩下的籌碼推到了桌面,隨即心跳加速,腦海裡只剩下那一行行數字,像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。他把自己的積蓄一再拋入賭桌後…一無所有。

  他坐在昏暗的房間裡,螢幕上的賠率不停閃動,心中的焦慮也愈發強烈。他的眼睛疲憊,起身走出房間喝咖啡,剛坐下來,目光落在角落涼風的存錢筒上。那個裝滿硬幣的粉紅小豬靜靜地在櫃子上,讓他心頭一震。他知道那是涼風省吃儉用存下的零用錢。可此刻,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這筆錢能幫他翻身,他很快就能還給涼風,甚至在涼風發現前。

  他悄悄地打開存錢筒,將所有的錢一點點倒出,然後塞進自己的口袋。那一刻,他沒有任何猶豫,只是急切地想要解決眼前的困境。同時腦海裡有一個聲音正告訴他「這次一定能贏回來。」

  傍晚涼風發現存錢筒被打開,錢不見了,他的心瞬間涼了。他衝進東雲的房間,看到他低著頭坐在電腦前,正在玩撲克牌。他的眼睛瞪得像銅鈴,震驚和憤怒交織在一起。

  「你怎麼可以拿我的錢!」涼風的聲音顫抖,卻充滿了愤怒與不解。

  東雲轉過身,臉上沒有一絲愧疚,只有掩不住的焦慮與不安。他低聲說「這些錢能幫我翻盤,很快就還你。」

  但涼風一拳打在東雲的胸口,將他推倒在地。

  「你怎麼能這樣對我?」涼風大聲喊道,眼中充滿淚水。

  東雲的怒火瞬間燃起,過去幾個月的壓力、失敗、絕望全都湧上來,讓他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。涼風的質疑、他的怒視,彷彿成了最後一根壓垮東雲的稻草。

  當涼風再次撲上來,指責他拿走錢的時候,那句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進東雲的心中。他的手不自覺地握緊,鼓眼努睛,臉上浮現出一股冷漠和怒意。

  「你這個不懂事的傢伙!」東雲低聲咆哮,瞬間失去了理智。他猛地站起身來,將涼風推到一邊,隨即用力將他壓倒在地。涼風的身體撞擊地面,發出沉重的聲音,還來不及反應,就被東雲的雙腿壓住了。

  「你懂什麼?」東雲的拳頭狠狠落在涼風的身上,每一擊都充滿了怒氣。涼風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,卻還是拼命掙扎,想要把哥哥推開。

  「不過就是拿你一點錢,你叫得像是我殺人放火似的,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麼才是殺人放火!!」眼睛充滿血絲,語無倫次。

  涼風的身體還在掙扎,然而東雲的憤怒像是完全淹沒了他的理智,拳頭一再落下,直到涼風的反抗聲漸漸變得微弱。東雲的心跳劇烈,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向自己發泄,而非對涼風發洩。他的眼睛變得空洞,幾乎忘了自己在做什麼。

  最終,東雲停下了動作,喘著氣,看著自己壓在涼風身上的手臂,感到一陣陌生的寒冷。涼風微微喘氣,眼中有著深深的痛苦與不解。

  他終於鬆開了涼風,站起來,僵硬的轉過身,不敢再看他一眼。整個房間靜悄悄的,只有呼吸聲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。

  他不再是那個對學業感到迷茫的年輕人,而是一個賭徒。他不再關心課堂上的知識,無心與朋友聯繫,只是等待著下一次下注的機會。今晚他甚至變成一個冷漠的魔鬼。

  他把涼風拖出走廊,關上門。

  東雲回到電腦前,屏幕上的數字和賠率依然不停閃爍,他盯著空空的賬戶頁面,母親的存款他不敢動,這是他心中的底線。可心底那股難以抑制的慾望像潮水般洶湧而來,幾乎讓他無法呼吸。拿起礦泉水猛灌,企圖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。

  就在這時,屏幕上閃過了一條廣告詞「籌碼用完了嗎?可以借你喔!」字體簡單卻十分醒目,彷彿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誘惑。廣告像是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,毫不猶豫地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
 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,腦海中一片混亂。這是他所需要的機會,是他繼續賭下去的唯一方法。他的手指猶豫了一瞬,然後滑過鼠標,點擊了那個看似無害的廣告鏈接。

  屏幕跳轉,顯示出借貸平台的頁面。簡單的表格,要求的只是他的基本資料,沒有任何繁瑣的手續。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,心底一陣空洞的自知,但同時又被那份難以言喻的解脫感所吸引。這一切,似乎都在誘惑他一步步走向深淵。

  「貸款金額100,000円」彈出的選項讓他微微一愣,卻沒有停止。他快速填寫了自己的基本信息,手指在鍵盤上劃過,填好後,迅速點擊了「提交」按鈕。

  「您的申請已提交,等待審核。」螢幕上的文字再次浮現,清晰的字眼,冷酷的語氣。

  東雲的目光停留在那段訊息上,內心一片空白。每一次的選擇,都讓他感到自己正在走向一個無法回頭的地步。他深吸了一口氣,將椅背靠得更低,閉上眼睛,仿佛整個世界都消失在這一瞬間,只有那份等待的空虛與不安。



  突然,手機震動了一下。半睡半醒的東雲拿起來看,發現是一條訊息。是銀行發來的通知「您的貸款申請已獲批,請確認借款詳情。」東雲看著螢幕上的字眼,整個人徹底清醒,心跳加速,猶豫的時間仿佛比過去任何時刻都長。他知道,這將是他徹底走入深淵的開始,但他同時也知道,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機會。

  他再次點開螢幕上的確認按鈕,隨即進入了線上賭場。

  短短30分鐘,就在他即將再次下注的時候,一個彈出視窗突然打斷了他的操作「警告!您的帳號已經接近賠償限制。請注意,若再次失敗,您的賬戶將無法恢復。」這一條訊息猶如晴天霹靂,讓東雲的心跳瞬間停滯。

  屏幕上跳出一個新的選項「是否需要額外借款,以繼續您的遊戲?」

 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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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,故事情節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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