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城支部長早早等在包廂裡，看到吉里後面緊跟著一個中年女人進來，立刻站起身，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「丹楓老師，吉里，請坐。」
丹楓點了點頭，坐在主座的位置上，打量了一下包廂的布置，牆上的浮世繪掛畫和榻榻米地板顯得格外精緻。她抬眼看向古城，語氣平淡「支部長，今天的陣仗不小啊。」
古城笑得不卑不亢「難得請到丹楓老師這樣的貴人，自然不能隨便對待。」他遞上菜單，「希望這裡的料理能合您的口味。」
丹楓接過菜單，隨手翻了兩頁，低頭輕聲問了一句「有壽喜燒嗎？」
「有，已經幫您點了。」古城眼神中帶著幾分觀察的意味，語調中透著幾分討好。
菜一道道上來，氣氛從一開始的謹慎逐漸轉為輕鬆。古城先聊了一些輕鬆的話題，談工作，談保險行業的挑戰，偶爾拋幾個玩笑，讓氣氛不至於過於拘謹。
丹楓微微一笑，偶爾點頭附和，但話不多，顯得遊刃有餘。
等到氣氛正好，古城放下筷子，語氣微微一正「丹楓老師，其實今天請您來，不僅僅是吃飯，還有一個不情之請。」
丹楓放下筷子，抬眼看他，「支部長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？」
古城笑了笑，語氣恭敬卻不失親切「我們公司即將舉辦一場年度活動，主題是如何提升業績。我想邀請您作為特別嘉賓，為我們的員工分享一些風水和命理在事業上的應用。這對我們的團隊應該會很有啟發。」
丹楓微微挑眉，笑容中透出一絲淡淡的疏離「聽得出來您很用心。不過，我恐怕幫不上忙。」
古城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笑，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「為什麼呢？我們公司上下都會非常期待您的分享，這也是一個讓更多人了解命理智慧的好機會。說不定您能遇到有趣的八字呢！」
丹楓輕輕放下茶杯，抬眼看著他，語氣依舊溫和卻不容置疑「我的八字說，我是不出世的怪傑。以前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，現在終於理解了。我不適合熱鬧場合，也不需要無緣的客人。」
她頓了頓，嘴角帶著一絲幾乎不易察覺的笑意「我只需要幫助真正與我有緣的人。那些人會找到我，也懂得珍惜這份幫助。」
古城聽完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，沉吟了一會兒，露出一個包容的笑容「老師這麼說，我倒也不強求。能請到您吃這頓飯，對我來說，已經是幸事。」
丹楓微微一笑，「我與吉里有緣，她想幫你，所以我來了。今天你我結緣，日後你需要幫助，或者你有了想幫助的人，可以來找我。」
結束用餐後，吉里開車送丹楓回家，途中忍不住問「妳真的不考慮參加古城支部長的活動嗎？剛剛聽他的語氣，似乎爭取到最高經費。」
丹楓望著車窗外，語氣輕輕「那些事，留給別人做，那筆錢，留給別人賺吧！」
「之前就聽玉師父提過，電視台找過你們師徒好幾次，但你們兩個都拒絕了。」吉里看了丹楓一眼，語氣裡帶著幾分探尋，「聽說最後只能讓玉師父的妹妹上節目，代替你們。這也是出於同樣的理由嗎？」
丹楓微微一笑，語氣淡然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「學命理的人很多，但我們真正能幫到的，只是那些與我們有緣的人。至於演講、媒體那些…不過是賺錢的手段罷了，與命理的本質無關。」
此刻丹楓並不知道今日與故城結緣是為了兩年後。
傍晚，吉里正忙著準備晚餐，手機突然響起。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，她疑惑地接起電話「喂？」
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嚴肅的女聲「吉里女士，我是信樂的班主任，最近他的情況讓我們很擔心。他今天又沒有來上課，請問您是否知道原因？」
吉里愣住了，手中的湯勺差點掉進鍋裡。「沒去上課？這幾天他雖然遲到，但也每天都出門了呀！」她聲音不自覺地提高，壓抑不住的焦慮和怒氣掩蓋了一切。
「希望您能和他溝通一下，他已經累積30天曠課，學校規定休假滿60天將強制留級。」班主任的語氣透著無奈。
「好的，謝謝您通知，我會馬上處理。」吉里掛斷電話，眉頭緊鎖，心裡已經燃起怒火。
信樂回到家時，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，肩上背著書包，耳朵裡塞著耳機。看到吉里站在門口，他隨意打了個招呼「媽，我回來了。」
「信樂！」吉里的聲音裡壓抑著怒火，「班主任打電話來了。」
信樂一怔，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自己的房間「哦？她說什麼？」
吉里猛地上前，攔住他的去路，目光銳利「你沒去上課對不對？」
信樂嘆了口氣，摘下耳機，語氣滿是不耐「媽，這有那麼嚴重嗎？不過是一天沒去而已。」
「一天？」吉里的聲音高了八度，「班主任說你幾經曠課30天！信樂，你到底去哪兒了？」
「我煩了，不想聽老師念，也不想每天做那些沒用的作業！」信樂的語氣裡帶著倔強，目光閃爍，試圖避開母親的目光。
「你！」吉里氣得說不出話來，胸口劇烈起伏。
深夜，吉里坐在廚房，滿臉疲憊。她盯著手機屏幕許久，最後還是撥通了前夫雨龍的電話。
「喂？」雨龍的聲音低沉而沙啞，帶著些許困惑，「這麼晚，有什麼事？」
「是信樂。」吉里的語氣裡透著疲憊和無助，「班主任說他翹課的情況越來越嚴重，我剛剛和他吵了一架，可是他根本不聽我的。」
雨龍沉默了一會兒，隨後語氣嚴肅地說「我早就說過，信樂那孩子越大越倔，他的脾氣隨妳，根本軟硬不吃。」
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！」吉里忍不住提高了聲音，「他是妳的兒子，妳就不能管管他嗎？」
雨龍嘆了口氣「行吧，我明天找他談談。不過吉里，我跟妳說過很多次，他現在這個年紀，叛逆是正常的，妳不要逼得太緊。」
吉里冷笑了一聲「不逼緊，他還有救嗎？」
「總之，我會試著和他聊聊，但妳也別太急，慢慢來。」雨龍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和敷衍。
掛掉電話後，吉里靠在冰箱上，閉上眼睛，疲憊地按著眉心。她心裡清楚，雨龍的話靠不住，但現在，她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。
家庭餐廳裡，雨龍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點了一杯啤酒，低頭翻著菜單。他抬頭看了看對面，信樂正盯著桌上的杯子，神情僵硬，手指輕輕敲著桌沿，似乎對這場會面充滿抗拒。
「想吃什麼？」雨龍放下菜單，語氣輕描淡寫。
「隨便。」信樂頭也不抬，語氣裡帶著冷淡。
雨龍嘆了口氣，叫來服務生點了幾道菜，都是信樂小時候愛吃的。他合上菜單，看著自己的兒子，試圖打破沉默「最近怎麼樣，學校還順利嗎？」
信樂抬起頭，目光直直地看著雨龍，帶著一絲防備「你這次約我出來，不就是因為我媽告狀了嗎？」
雨龍一愣，隨即笑了笑「她是跟我提了些情況，但這次約你出來，不只是為了那些事。你這麼久沒見我了，我想我們也該好好聊聊。」
「聊什麼？」信樂冷冷地說，「聊你當初怎麼欠了一堆錢，害得我們家破人散？」
雨龍聽到這話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，握著啤酒杯的手微微僵住。他深吸了一口氣，低聲說「是，我當初確實做了很多錯事，這些年，我一直很後悔。」
「後悔？」信樂冷笑了一聲，目光中多了幾分不屑，「後悔有什麼用？這些年我媽一個人把我們拉扯大，你又做過什麼？」
雨龍低頭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後抬眼看著信樂，苦澀的說「你說得對，我做得很差，對不起你們。但信樂，爸爸是真的想補償你們，只是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。」
信樂緊抿著唇，沒有說話。片刻後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，低聲道「我沒有真心恨你，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你。從小到大，你總是出現在我們最需要的時候，說些漂亮話，然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。」
雨龍的表情僵硬了一瞬，隨後點了點頭「我明白，讓你們相信我很難。但這次，我會盡力做到。我知道你最近翹課的事，我不會責備你，但我希望你明白，有些錯誤不能一錯再錯。」
信樂低頭盯著桌面，過了很久才抬起頭，語氣中多了一絲柔和「你說得輕鬆，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改。」
「信樂，沒有人是天生會做父親的，我也在學。也許我們可以一起試試，改變一點點，好嗎？」
信樂看著他的眼睛，沉默了片刻，最後點了點頭「好吧，那就試試看。」
雨龍夾起一塊炸雞翅放到信樂的盤子裡，「來，吃點東西，別光顧著生氣。」
信樂動了動筷子，低頭咬了一口，突然抬起頭，冷冷地說「你知道，媽瘋了嗎？超級迷信風水，家裡到處放些莫名其妙的東西，居然在廁所裡放仙人掌。」
雨龍挑了挑眉，放下手裡的啤酒杯，一臉好奇「怎麼回事？」
信樂哼了一聲，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屑「那個叫丹楓的命理師說，什麼東方是長子的宮位，家裡的東邊是廁所，說這會影響我的發展。我一聽就覺得荒唐，廁所怎麼可能會管到我的人生？」
雨龍聞言，眼神微微一變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。他沉默了片刻，語氣變得低沉「如果是丹楓說的，你還是聽她的話吧…」
「怎麼，連你也想說她有道理？」信樂的語氣裡帶著不屑和防備。
雨龍搖了搖頭，目光低垂，像是在回想什麼「你還記得我們以前住的那個家嗎？那會兒丹楓剛學會風水，吉里因為純屬練習可以免費，便請她來過家裡一次。她說，我們那個房子西北有缺角，對男主人不利，有損財源，西南缺角對女主人不利，中宮有廁所是風水第一大忌…玄關出來對著樓梯，不僅不利財運，運勢會走下坡。總之批哩啪拉說了一大堆。」
信樂愣了一下，抬起頭，皺著眉看著雨龍「然後呢？」
雨龍苦笑了一下，語氣低沉「那時候，我和現在的你一樣，覺得那些話純屬迷信。可後來，你也知道了，我欠了上千萬的債。我跟你媽，日子過得一塌糊塗，像是運氣從來沒站在我們這邊過。」
信樂的眼神動了動，卻沒有說話。
「你媽呢…」雨龍的聲音低了下去，語氣中透著深深的自責，「她後來因為心臟病發，差點沒命。這些年一直靠藥物維持，身體根本沒完全好過。」
信樂張了張嘴，像是想說什麼，但最終還是沉默了。
雨龍又點了一杯啤酒，「丹楓說，缺角房住的越久，凶象會越嚴重，快則第二年，但凡超過十年，一定要注意健康。她當時還說風水上的應期快到了。」
信樂若有所思「十年…不就是…你們。」
「對，風水應期那一年，你媽心臟開刀，我們離婚了。你還因此整整一年不跟我說話。」雨龍深吸了一口氣，語氣中多了一絲感慨「這次，你媽挑的這間房子，是特意選了個沒有缺角的屋型。她也不是迷信，她只是不希望你們出問題罷了。」
信樂低著頭，手中的筷子緊了緊，半晌才輕聲說「所以，她做這些，是真的覺得對我好？」
雨龍笑了笑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「傻小子，她當然是為你好。丹楓說，不管是租房還是買房，住在裡面的人，全都會受影響。先不管風水是不是真的這麼靈，至少吉里覺得她在做能保護你的事。你多理解一下她，別總和她對著幹。」
信樂沒說話，低頭繼續吃著盤子裡的東西，心情卻似乎有些鬆動。
雨龍看著兒子放下對吉里的不滿，心中隱隱鬆了一口氣。他低聲自語般地說「有些事，經歷過了，才知道不是假的。」他的思緒飄到當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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