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理老師當久了,總是在預測別人的未來,卻從沒料到自己會在這個「知天命」的年紀,跑去用賣襪子的網站來架小說書店。
沒錯,我丹楓,一個算命算到眼花的中年婦女,為了省那幾十萬塊架站費,硬是選擇了Shopify——那個專門賣衣服褲子的平台,硬生生要把它改造成文藝青年的小說連載天堂。
這就像是拿菜刀去修眉毛,技術上或許可行,但過程絕對慘烈。
跟有錢人走不一樣的路,這話說得倒是瀟灑,但當你真的走上這條路時,才發現它不是羊腸小徑,而是荊棘滿佈的叢林探險。
我和莫莫,兩個加起來快一百歲的「資深少女」,像兩隻摸象的盲人一樣,在網路世界裡東摸西碰了三個星期。
我們自以為已經把網站裝修得差不多了——會員標籤貼好了,小說也分類完畢,連顏色搭配都調得像模像樣。但就是最後一個步驟,怎麼搞都搞不定。
就像是精心化妝了兩小時,卻發現忘了穿內衣一樣尷尬。
「莫莫啊,」我對著電腦螢幕哀嚎,「明明設定只有付費會員才能閱讀,但網站上的小說,路人甲乙丙丁都看得一清二楚!這是什麼鬼邏輯?」
莫莫在那邊卡了兩天,臉都快綠了。我們就像兩個拿著說明書組裝IKEA傢俱的新手,看著剩下的一堆螺絲釘,完全不知道它們該往哪裡鎖。
就在我們束手無策的時候,季含光下樓做飯了。
我這個兒子,個性冷得像北極的冰山,平時話少得像金子一樣珍貴。但他做的明太子烏龍麵,那可是世間美味!
我立刻化身殷勤的廚房小助手,一邊幫忙遞調料,一邊開始我的「自言自語大作戰」:
「哎呀,莫莫把會員都標好籤了,小說也分好類了,理論上只有會員才能看小說,但現在店面上,任何路人都能進來看!還能讀得津津有味!莫莫為這事快愁死了,都卡了兩天了…」
我用餘光偷瞄季含光,心想:拜託,兒子啊,發揮一下你的同情心吧!
果然,季含光一邊把大蒜切得整整齊齊,一邊淡淡地問:「你們的會員怎麼分流?」
內心狂歡!成功了!他上鉤了!
「就是用那個Subscriptions外掛程式…讓系統自動識別標籤…」我興奮地解釋。
「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。」他直接打斷我。
又來了!這臭小子的耐心就像變魔術一樣,對別人的時候像大海一樣深不見底,對我這個親媽的時候,就只有一個小茶杯那麼大。
我默默嘆了口氣,告訴自己: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態。平時那些上門找我算命的客人,不也都忍受著我的冷言冷語嗎?這大概就是現世報吧。
我把熱水注入茶壺,按下計時器一分鐘,蓋上壺蓋。眼睛盯著那個倒數的數字,嘴裡重新組織語言:
「我們是這樣想的,把每篇小說都貼上特定的標籤,然後用這個方法來區分免費會員和付費會員。」
季含光正在把濃郁的豆漿倒進鍋裡,用最溫柔的小火慢慢加熱:「貼標籤跟會員分流有什麼關係?我還是聽不懂妳在說什麼。」
看著他專注料理的側臉,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「對事不對人」。他對待食物的溫柔,和對待我這個問題的冷漠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終於,熬到他坐下來吃午餐。我把筆電往他面前一推,像個等待判決的囚犯一樣,靜靜等待救贖。
他看了一眼螢幕,然後冷冷地說:「只要稍微懂一點網路的人,都可以直接進去看文章。你們根本沒有鎖住小說,只是想了一堆沒用的裝飾而已。」
就像醫生診斷病情一樣精準而無情。
數落完我們的天真無知後,他開始敲鍵盤。手指在鍵盤上飛舞,像是在彈奏一首只有程式設計師才懂的交響曲。
「你們只是讓不同等級的會員看到不同的商品目錄罷了,換句話說,你們只在意《店面的展示》,根本沒想過更重要的安全機制。」
他夾了一片鮭魚刺身塞進嘴裡,繼續說:「這種會員制網站,第一步就是要裝上《鎖》。會員付費或購買後,才能拿到鑰匙進入真正的內容區域。」
「原來我們連門都沒裝!」我恍然大悟,「我們就像是在裝修房間的傢俱擺設,卻忘了房子根本沒有門!所有人都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來!」
季含光平時最討厭處理前端介面,更別提這種現成套版的小程式了。但一旦他出手解決問題,我就會誇張地拍手鼓掌:
「耶!謝謝季含光大神!您真是我們的救世主!」
我和電話另ㄧ端的莫莫快速慶祝了三十秒,然後馬上投入下一個問題的討論。
季含光皺著眉頭說:「你們的操作流程有很大問題。」
他指著螢幕上的商品說明欄:「Shopify的商品描述,本來就是設計給簡短介紹用的——比如『這件衣服寬大舒適,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』這種幾行字的描述。」
「相當於小說的簡介,對吧?」我點頭如搗蒜。
「莫莫只好硬是在那裡加了一個『閱讀』按鈕,連結到真正看小說的頁面。這就是你們『閱讀環境』,但以作者操作來看,這裡有相當大的問題。」
莫莫在中繼欄位幫我新增了一個可以勾選的選項,讓小說是否開放閱讀變得更好管理。雖然說是「中繼欄位」,但天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——聽起來就像某種神祕技術的黑箱操作。
目前我的流程是這樣:每當完成一篇小說,就會前往商品頁面,手動勾選『閱讀』按鈕並設定連結。由於現在只是測試階段,作品只有三篇,手動設定自然不成問題,慢慢來也不費事。
但小說只會越寫越多,不會變少。別說寫到一百篇了,光是三十篇,我就能預見自己眼花撩亂、煩躁不堪的樣子。
莫莫靈機一動:「那直接把連結貼在小說簡介裡呢?」
我搖搖頭:「季含光說,手工貼連結的問題是,一旦發現錯誤需要修改,就必須逐篇手動處理。這不是聰明的解決方案。」
我們兩個又開始燒腦,腦細胞大量死亡的同時,我的肚子也開始鬧情緒。
傍晚時分,季含光又下樓做晚餐。「要吃義大利麵嗎?」他問。
「不要,喝了蔬菜湯後一直消化不良,已經煮了茯苓山藥小米粥。」我拒絕道,但看到他做的白醬後,立刻改口,「但我可以吃20公克義大利麵。」
季含光又抓了一小把細麵條,我趕緊點頭:「對對對,這樣的分量剛好!」
然後我又開始裝可憐:「我們把你說的問題想了各種解決方案,你要聽聽嗎?」
季含光面無表情:「不想聽,但你也一定要說,不是嗎?」
這就是他的冷幽默風格——明明不想聽,但又知道逃不掉。
餐桌上,季含光坐在我平常的位置,夕陽從窗戶灑進來,整個畫面美得像電影場景。
我珍惜著這個畫面——我的寶貝兒子正在幫我解決問題。按照命理推算,等進入下一個大運後,這樣的溫馨時光會越來越稀少,逐漸成為難得的風景。
「你先趁熱吃吧!」我溫柔地提醒。
「已經冷了。」他淡淡回應。
我不敢提醒他桌上的牛肉正在變冷——那可是高級有名字的和牛啊!就這樣被你糟蹋了…
夕陽西下,月亮登場,他終於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。
「好了,我的解決方法非常粗暴。」季含光宣布,「因為無法修改套版的原有程式,所以只能強制加入新的程式碼,讓它跟原系統並行運作。也許有辦法深入系統核心修改,但就先這樣吧。」
然後他開始教學演示。我趕緊拿起筆記本和手機,像個認真的學生一樣拍攝記錄。
滑鼠在螢幕上飛快移動,忽然靜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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