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天氣,像個烈火烘爐,36度的熱浪從天空滲到骨頭裡去,雙臂曬得發亮,金黃金黃的,再這樣下去,我大概會變成一隻熟透的雞翅,還沒被人生吃掉,就先被太陽烤熟。
我一手提著當季的新鮮好物,按響了鄰居媽媽家的門鈴。裡頭一陣騷動,「誰呀?」哥哥的聲音隔著門傳來。
「是我,丹楓。」
門一開,迎面走出鄰居的哥哥。他穿著運動衫和長褲,大熱天也不妥協——好像只要一穿短褲,他的人格就會崩潰似的。他嘴裡嘀咕著:「糟老頭髒死了,髒死了,真討厭糟老頭,最討厭糟老頭。」說話像自言自語,又像在背詩,我一時間也不知道他說的是我、是他爸、還是天氣。
媽媽也跟著出來了,邊擦著手邊說:「怎麼又送我們呀!謝謝啦。剛剛也是妳按門鈴吧?我們家正人仰馬翻,真不好意思。」
「對呀,半小時前也是我。」我說,「怎麼了嗎?」
「爸爸跌倒了。」
我愣住了:「爸爸還好嗎?」
「還坐在地上,都半小時了。我扶他時,一不小心,兩個人都跌倒了。」
「媽媽妳沒事吧?有沒有撞到頭?還是撞到哪?需要幫忙嗎?」
媽媽眼神閃過一絲疲憊與希望:「我沒事,可以幫忙嗎?」
「當然可以。」
我一走進門,屋內的冷氣像冰箱門打開那樣迎面一股涼氣,第一個房間是爸爸的臥房,放著一張醫療病床。爸爸光著上半身,穿著一件七分內褲,坐在涼涼的榻榻米上,像是剛打完一場仗。
我立馬來到爸爸身後,「我從後面扶,哥哥你從前面拉爸爸,好嗎?」
哥哥皺著眉,「髒死了,我不要。」
媽媽嘆了口氣,「我來。」
我蹲下身,手臂從爸爸腋下穿過,但汗水濕滑得像敷了半罐沐浴乳,「有沒有毛巾?」
爸爸手上正抓著一條白色小毛巾,「這個!」
我接過毛巾,鋪在爸爸肋骨,撐住他的軀幹,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上拖。媽媽在前面拉,兩人合力,好不容易把爸爸立了起來。他一站穩,腿像裝上了輪子,馬上能走了。
「媽媽,妳扶著爸爸的腰,用手頂著他的脊椎,這樣他走起來會輕鬆很多。」我一邊說,一邊拉過爸爸的手,套在我的肩膀上,讓他有個依靠,我扶著他,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床挪。
媽媽照做了,爸爸的步伐也跟著平穩。我們三人一前一後,彷彿演一場仲夏家庭默劇,只是主角不是誰跌倒,而是怎樣一起抵達彼岸。
爸爸一坐回床上,氣還沒喘完,已經笑著說:「謝謝妳呀!小妮子。」
「爸爸,我真的不小了,別老這樣叫我啦。」我嘴上抱怨,心裡其實暖得像剛熄火的鍋子,還有一點餘溫捨不得走。
我轉過身對媽媽說:「有什麼事,隨時來叫我,真的不要客氣喔。妳要是太客氣,我反而不好意思再來跟妳要東西了。上次那個大阪燒醬,真的很好吃。」
說起那罐大阪燒醬,還真是一段光榮歷史。
那天,我和季含光信心滿滿地做肯德基卷心沙拉,結果剩下一大顆高麗菜,看著它在冰箱裡躺著,像隻想退休的老壯丁。
我提議:「煎大阪燒吧?」
季含光說:「可是我們沒有大阪燒醬。」從不吃過期食物的他,不建議為了吃一次大阪燒買醬料。
「不用放棄,我來解決。」我說完像扛著求救使命,直奔鄰居媽媽家。
「分我一點大阪燒的醬,兩人份量就好了。」我當時這麼說。
鄰居媽媽也不囉唆,馬上拿出來一罐快見底的醬汁,另一手拿著粉紅色小盤子,眼神像是要跟我說「這是傳家寶,妳要好好品嚐」。
「夠了夠了!我真的只要兩人份量,這都可以吃十份了。」我雙手托著小盤子。
這就是我和鄰居們的關係。有時我送一盒台灣零食過去,有時她遞回來一根山葵或兩把青菜,這些日常的交換和來往,讓我們知道——這裡不只是左鄰右舍的距離,是一口鍋的距離,是一句「可以嗎?」和一聲「當然」的距離。
思緒還停留在大阪燒醬與鄰里情的餘韻裡,卻被哥哥的一句「糟老頭髒死了」給拉了回來,像踩著剛煎好大阪燒的鍋底油,一滑回現實。
我看了他一眼,笑著說:「你也快變成老頭了。我們啊,有一天也會成為老頭子跟老婆子。」
人就是這樣的吧,年紀還沒到,就以為“老”是別人的事。可是回頭一看,鏡子裡的臉已經不是學生證上那個人。等到哪天我們自己穿著七分內褲坐在地板上,也許旁邊就會有個年輕人,一邊扶我們起來,一邊忍不住嫌我們「髒死了」。
想到這裡,我心裡竟然升起一點點溫柔。對那個坐在榻榻米上滿身是汗的爸爸,也對那個嘴巴毒卻還是陪著媽媽在屋裡忙來忙去的哥哥。
鄰居哥哥大學畢業後,就一直無法融入社會。那年他關上房門,從此變成一個房間裡的人,一蹲就是三十三年。這三十三年裡,世界變了幾輪,爸爸從可以背他過水溝,變成要被人從地上拉起來,而哥哥……好像還站在原地,不進也不退。
他是否不孝,我無法定論,但他確實是被寵壞了。
鄰居爸爸跟媽媽,在失去一個寶貝女兒之後,像是把所有沒說出口的愛、所有還來不及給的照顧,全都傾倒在他身上。哥哥那時還小,還搞不懂死亡,只記得父母的眼神忽然變得格外溫柔,也格外緊張。
他就這樣,一天、兩天、三十三年,住在一座小心翼翼為他建起的玻璃屋裡。裡面什麼都有,只有「世界」沒有。
中午,緣緣堂的門鈴響了。
我原本正坐在電風扇前,吃著「31」的抹茶冰淇淋,人生無大志,只求在這36度的酷暑中不被陽氣蒸發成一片紙。
「叮咚——」
我站起來去開門,門一開,鄰居媽媽站在那兒,額頭上還帶著細細的汗珠,手上提著塑膠袋,裡頭是剖半的大西瓜,紅得像她今天的唇膏色。
「這個拿去吃,謝謝妳早上幫我們扶爸爸。」她說。
我笑起來:「沒事,真的只是舉手之勞。我還以為妳來抓我過去幫爸爸洗澡呢!」
媽媽也笑了,「你要來幫洗也行喔!」
「剛剛真的沒撞到嗎?如果疼,要去醫院照X光喔!」
媽媽摸著手臂說:「不疼,哥哥…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。十二年前,爸爸得了直腸癌,動手術把腸子切掉一段。那時候醫生說,為了保命,要把出口改道——就掛了那個排泄袋。」
她一邊說,一邊把西瓜地給我,像是談的不是病情,而是一場季節過去的事。
「唉,哥哥看到後……心裡就過不去了。說出口的話就更不好聽了。其實那個裝排泄物的袋子都包的好好的,看不到的。」
「我沒看到,剛剛也沒發現什麼。真的。」
她壓低聲音說:「爸爸現在是肝癌,腹水很嚴重……整個肚子像裝了西瓜。現在腰腿沒什麼力,有時連坐著都吃力。所以一跌倒,就站不起來了。」
我接過那顆沉甸甸的西瓜,忽然覺得這天氣也沒那麼難熬了,不是因為風起了,是因為人情在。
我把西瓜放到廚房流理台上,就是這樣你來我往,像夏天裡的一陣風,帶著一點汗味、一點果香、一點說不上來的真實。
今天把脈結果是,寸脈平平穩穩;關脈倒有點浮,像是陽氣偷偷往外跑,或是衛氣沒顧好;尺脈還是略沉,腎氣虛得輕聲細語,津液也像沒睡飽。看來昨天雖有進展,底子還是得慢慢補。
整體脈象屬氣陰兩虛偏表虛,不宜吃西瓜,但我看著眼前這一大塊紅通通、冰涼涼的西瓜——不管了。
這不是西瓜,是人情味。
說到肝臟,我必須盡快完成肝臟組的食譜。
肝臟雖有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,但脂肪肝無法順利進行再生,這就是我恐懼脂肪肝的原因。
現代人的正常肝臟也有5%的脂肪,當累積到30%時,就會被診斷為脂肪肝。這是肝病第一期,第二期是肝炎,第三期是肝硬化。之後,便朝肝癌發展。
每次肝發炎損傷,修復時都會留下疤痕,稱為「纖維化」。演變為脂肪性肝炎,肝細胞不斷死亡再生,久而久之,纖維組織逐步取代正常肝組織,最終導致肝硬化。
每次我批八字說:「肝臟不好。」
客人都會輕鬆回答:「對,我有脂肪肝。」
講得就像自己多會吃、肝上長了點可愛的棉花糖一樣,還有點小得意。
但我心裡總是嘆一口氣——現代人對脂肪肝的認知,實在太淺了。脂肪肝不是「肝變胖」,它是一種沉默的火,慢慢燒你的肝細胞,一點一滴讓肝臟變疤、變硬。
有10〜30%的脂肪肝,會進展成為肝炎,這裡依然只有少數人發現事態的嚴重性,然後有10〜30%的人進展成為肝硬化,演變到這裡大家終於開始害怕。
從命理角度,火年與心血管的密切相關,也容易爆肝來看這件事。
脂肪肝與心臟有密切關係,不只是「肝變胖」,更是心血管健康的隱形警訊。
脂肪肝是代謝症候群(如肥胖、高血糖、高血脂)的核心,這些病因也會傷心臟,導致動脈硬化、冠心病風險上升。
與高血壓、動脈硬化、心臟衰竭及心律不整(如心房顫動)相關。
再扯下去,要改主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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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,故事情節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