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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天公

  深洛邑南郊籠罩在晨霧之中,天地一片靜穆。此刻,只有低沉的鼓聲與齊整的步伐聲迴盪在寒冷的空氣裡,周天子即將舉行郊祭,祭祀昊天上帝。

  天子親臨祭壇,身披玄色冕服,十二章紋映照著晨光,象徵天命加身。身後百官肅立,諸侯列席,文武百官皆著正式祭服,俯首恭敬,不敢妄語。

  此時,大樂師舉起手中玉磬,深沉悠遠的樂聲響起,禮儀正式開始。

  在周朝,唯有天子能祭天,稱為「郊祀」,此儀式於冬至舉行,象徵天命永恆。

  「迎神——」司禮官高聲宣告。天子面朝南方,焚香迎接昊天上帝降臨人間。百官隨之跪拜,三呼:「昊天上帝在上!」

  周天子舉起雙手,捧起青玉爵,輕聲誦道:「昊天上帝,賜國運昌隆,庶民豐足,萬邦歸順…」言畢,緩緩跪下,行三跪九叩大禮。

  樂聲低回,兩名御史官將清水與醴酒分別倒入祭壇上的青銅尊中,象徵潔淨之意。周天子親手舀起清水,緩緩灑向地面,代表與神靈的溝通。

  「天命未改,國運昌隆。」大史官唱禮。

  祭祀的最高敬獻,是生血與牲肉。兩名祭官持青銅刀,當場割開祭牛的喉嚨,接取鮮血,滴入青銅盤內,供奉於神前。

  「以血薦天,以牲奉神。」司禮官唱禮,眾人再度叩拜。

  牛羊被宰殺後,內臟與骨血分別焚燒,火焰騰空而起,象徵通天之意。濃煙直衝雲霄,仿佛天地相連,神靈降臨。

  當血祭完成後,宰人將煮熟的祭肉擺放於青銅鼎內,周天子親手取下一塊,奉於高臺之上。

  「天佑我周,萬世昌隆!」天子仰首高呼,百官齊聲應和:「天佑大周!」


  最後一環,天子端起祭酒,獻於身後的「」——此人由宗室大臣扮演,代表祖先,象徵天地與王室的聯繫。

  「王室不絕,天命不改。」尸人接過祭酒,象徵祖先接受祭祀,王朝得神靈庇佑。

  至此,周天子正式完成郊祭,天地恢復寂靜,唯有火光閃爍,將這場神聖儀式的餘韻留存於天地之間。



劉家村

  夜色沉靜,月光淡淡地灑在劉家村的屋頂上。晚飯過後,炊煙漸漸消散,村中一片寧靜。劉二郎坐在屋內的木桌前,手裡握著一片乾黃的稻穀,眉頭緊鎖。

  妻子張氏正在屋角織布,察覺到丈夫的沉默,停下手中的活計,側身看他:「怎麼了?這些日子你總是悶悶不樂。」

  劉二郎嘆了口氣,將稻穀放回木碗裡:「今年收成不好,天氣不順,雨水少,咱們的稻子收成減了一半。」他望著昏黃的燈光,聲音低沉:「要是明年還是這樣,咱們可怎麼過?」

  張氏也憂愁地嘆道:「種地的,哪能不靠天吃飯?但這天,咱們做不了主。」

  劉二郎抿了抿嘴,像是下了什麼決心,抬頭看向妻子:「可皇上能做主,他今日在郊外祭天,求的是國運昌隆。你說,咱們能不能也學著拜天?」

  張氏聞言,臉色微變,連忙低聲道:「你瘋了!皇上祭的是昊天上帝,百姓哪能隨便拜?這可是大罪啊!」

  劉二郎皺眉,眼裡滿是猶豫與不甘:「可我們靠天吃飯,不求天,求誰?」

  張氏心中雖然害怕,卻也明白丈夫的顧慮。兩人成親多年,生有二女,卻一直無子,這是兩人的煩心事,如今又遇上天災,心裡哪能不焦急?

  她沉默片刻,低聲道:「可若是祭祀,傳出去讓官府知道了,怎麼得了?」

  兩人對視,屋內陷入了沉寂。

  「……不如,偷偷拜。如果不慎被發現,就說…在拜老天爺?」張氏試探地說。

  「老天爺?」劉二郎喃喃自語,忽然想起村裡的老人常說:「天在上,看得見人間禍福。」他點點頭:「可以,就說拜老天爺。」

  張氏輕輕呼了口氣,壓低聲音:「那我們就偷偷地拜,別讓人知道。明天你正好在鎮上打聽,皇帝是怎麼祭祀的,我們照著籌備。」

  兩人達成了共識,這才稍稍放下心來。窗外,夜色靜謐,月光照在村中每一戶人家的屋頂,天地之間,無人知曉他們的小小決定。



  這一天,天氣清朗,微風拂過鎮上的青磚巷道。劉二郎挑著扁擔,裡頭裝著些家中存糧,準備到鎮上換些好米回來。進了鎮子,他沿著長街走到米行,挑了一袋米正要掏錢,卻聽見旁邊幾個人議論著什麼。

  「你們聽說了嗎?天子昨日在南郊行了郊祭,場面可是極為莊重呢。」說話的是個身穿深青色官服的僕人,手裡拎著一袋細白的好米,正與米行的夥計閒談。

  劉二郎心中一動,假裝在旁邊慢慢整理扁擔,豎起耳朵仔細聽。

  「當然聽說了!」米行夥計低聲道,「據說祭天的時候,天子親自獻上清水,還有牲口的血,當場割喉,滴血祭天呢。」

  「是啊!」官家僕人點頭,壓低聲音道,「還有祼獻,先用清水與醴酒灑地,表明誠意,然後才開始宰牛獻血。那些血滴進青銅盤裡,祭官還要高喊『以血薦天,以牲奉神』呢!那場面,聽得人都覺得莊嚴得很。」

  劉二郎偷偷記下這些細節,心裡越來越覺得,皇帝的祭祀果然不同凡響,連宰牲、獻酒都有講究。他壓低斗笠,悄悄問道:「那…天子祈禱的時候,都說了些什麼?」

  官家僕人看了他一眼,見他穿得樸素,像是普通百姓,便不以為意,繼續道:「這你可問對人了!天子捧著玉爵,高聲禱告,說的是:『昊天上帝,賜國運昌隆,庶民豐足,萬邦歸順…』」他學著官員的腔調念了幾句,還不忘補充道:「意思就是祈求天降福澤,讓國家強盛,百姓豐衣足食。」

  劉二郎暗暗點頭,心想:「百姓不也想風調雨順,能養活一家人?只不過皇帝求的是天下,而我求的只是家裡幾畝田,跟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罷了。」

  他不敢再多問,怕被人察覺異樣,便迅速付了米錢,挑著扁擔離開,將聽來的話牢牢記在心裡。

  回家的路上,他走得比來時更快了,心裡已有了決定——既然官家能拜天,那百姓也該有自己的上帝可拜!


  天色將暮,劉二郎挑著扁擔,沿著田埂快步走回家。秋風吹過田野,枯黃的稻梗搖搖晃晃,像是低語著農人的憂愁。

  剛踏進屋內,張氏便迎上來,接過他的擔子,關心地問:「怎麼這麼晚才回來?可是鎮上出了什麼事?」

  劉二郎放下擔子,擦了擦額上的汗,眼神有些異樣。他猶豫了一下,終於低聲道:「我在鎮上聽說了些關於天子祭天的事……」

  張氏一愣,隨即問:「你趕緊跟我說說」

  劉二郎將他在米行聽來的內容一一說與妻子聽,從天子獻清水祼禮,到宰牛滴血薦天,再到焚燒祭肉,說得有模有樣,最後壓低聲音道:「天子求的是國運昌隆、百姓豐足,可咱們這些種田的,只是求個豐收、平安。應該不用這麼大陣仗。」

  張氏聽得有些發怔,半晌才回過神來,壓低聲音:「這些籌備起來,可得好多銀兩呢!」」

  劉二郎搖搖頭:「確實…」他的話語一頓,目光落在張氏的腹部,他們夫妻盼了五年。

  張氏也明白他的意思,心中一顫。她低頭撫摸扁平的肚子,輕聲道:「可…我們沒有這麼多銀子。」

  劉二郎沉默了一會兒,忽然道:「那明天,我找村長商量商量。」

  張氏抬頭看他,仍有些遲疑:「…這樣行嗎?」

  劉二郎語氣篤定,「父親去世後,伯父待我如親子,又身為村長,他應該願意跟咱們一起做這件事。」

  張氏見他如此堅定,終於點了點頭。


  翌日清晨,天剛亮,劉二郎便早早起身,趕往村長劉伯的家中。村長劉伯年過半百,是村裡最德高望重的人,不僅是劉二郎的伯父,更是從小照顧他的長輩。

  「伯父,我有件事想與您商量。」劉二郎拱手施禮,語氣鄭重。

  劉伯正在院中曬穀,聞言抬頭,見他神色嚴肅,便放下手裡的活,走到屋檐下,揮手示意他坐下:「什麼事,說吧。」

  劉二郎看了看四周,確保無人偷聽,這才壓低聲音道:「昨日我到鎮上換米,聽說天子昨日在南郊祭天,求的是國運昌隆、百姓豐足。可咱們這些種田的,不求天下,只求自家有口飯吃,何不能也學著拜天?」

  劉伯聞言,眉頭微微一皺,沉吟道:「祭天乃天子之事,民間若擅行,恐有禍患。」

  劉二郎點頭:「正因如此,我才來與伯父商議。若咱們不直稱『昊天上帝』,改個稱謂,偷偷地拜,應該無妨吧?」

  劉伯沉默片刻,忽然長嘆一口氣:「其實…我早有此意。」

  劉二郎一愣,沒想到伯父竟然也有相同的想法。

  「我年輕時,聽祖父說過,天之至高無上,不僅佑國,更庇護百姓。可咱們卻只能靠老天吃飯,遇上旱澇,連個祈求的地方都沒有。」劉伯語氣低沉,「如今連續幾年收成都不好,村裡人都愁得不行,若真能求天庇佑,也算是一線希望。」

  劉二郎心中一熱,趕緊問:「那伯父覺得該如何?」

  劉伯想了想,說道:「這事不能明著來,只能偷偷進行。今夜,我召集村裡幾位長輩與你父親生前的幾個舊友,大家商量個法子,如何籌備祭祀之事。」

  劉二郎聞言,眼中透出希望:「好!那今夜,村長家議。」


  夜幕降臨,劉家村的炊煙漸漸散去,家家戶戶燈火昏黃。在劉伯的家裡,一群人圍坐在院中,點著幾盞油燈,低聲商議。

「若要祭天,當如何行禮?」一名年長的農夫問道。

  劉二郎回憶起昨日在鎮上聽來的話:「天子祭天,先有祼獻,以清水與醴酒敬天,再以牲血荐神,最後焚燒熟肉祭祀。」

  劉伯捋著鬍鬚,點點頭:「但我們哪來這麼多牛羊?這等祭禮太過隆重,若效仿,恐有風險。不如簡化,只設清水與牲肉,取代血祭。」

  眾人紛紛點頭。

  「那…我們該如何稱呼天?」一位年輕農夫猶豫道,「昊天上帝可是天子專用,若直呼,怕是要惹禍。」

  人群一片沉默,這正是大家最擔憂之處。

  劉二郎思索片刻,忽然道:「既然天在上,為何不喚『皇天』?」

  「皇天?」劉伯呢喃著這個稱呼,眼中閃過一絲深思。

  「皇天在上,萬物皆賴其生。」一位年長的村民輕聲道,「這個稱謂……妥當。」

  「好!」劉伯鄭重點頭,「從今以後,我們便稱天為『皇天』,每年秋收之後,便設祭以祈豐年!」

  眾人紛紛點頭,眼中透出希望。

  當夜,星光閃爍,村內燈火漸熄,但在劉伯的院落裡,一場關乎百姓未來的決議,已悄然定下。


  劉家村的這個秘密行動,張家村也效仿…漸漸周家村,王家村…大家都偷偷地祭祀老天爺。



一千五百年後

  秋風吹過長安的街巷,寺廟鐘聲悠然響起,白雲悠悠浮過天際。

  此時已是唐朝,道教盛行,寺觀林立,然而,百姓對天的敬畏,卻依舊延續著千餘年前的秘密信仰。

  在一處偏遠的村莊,夜色如水,一戶農家的小屋內,燭火微微搖曳。劉元泰與妻子王氏悄悄地準備著供品。他們的祖先,自周朝時便偷偷祭祀天,稱之為皇天,但時代變遷,這個名字早已不能再提。

  「如今皇上還是祭昊天上帝,咱們的上帝有了新名字。」劉元泰低聲道,望著案上的米飯、果品,神情嚴肅。

  王氏輕輕點頭,她望著燭光,幽幽地道:「可天,還是那個天…那該如何稱呼?」

  劉元泰沉思片刻,忽然道:「如今道觀裡的道士都說,天上有一位主宰萬物的神,名喚『玉皇大帝』。這個名字,不會惹禍,咱們便稱天為玉皇大帝吧。」

  王氏仔細思索,覺得這確是個好法子,於是點頭應和。

  夫妻二人焚香叩拜,雙手合十,低聲祈願:「玉皇大帝在上,保佑來年豐收,家宅平安…」

  門外,秋風輕拂樹梢,夜色沉靜無聲。而這場在深夜中進行的秘密祭祀,與千五百年前的劉家村人,無異。

  百姓間的信仰,無論名稱如何變遷,始終如暗夜裡的微光,歷經時代更迭,卻從未熄滅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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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中使用的該字號為虛構字號,故事情節如有雷同,純屬巧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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